等回了家,宋氏便先请了个擅长制香的老大夫来看。那位老大夫姓苏,在王家呆了几十年,素是个嘴严的,他认真的捏了一点香灰细细的嗅了嗅,倒是蹙了蹙眉:“这些香灰应是早就被埋在土里头的,夫人您看,被人挖出来的时候难免带了些土石。”
谢晚春和宋氏闻言亦是跟着一凛,依然有些想法:倘若这香灰真没问题,那些人又何必特意把它埋在土里。
苏大夫也不嫌脏,捏着一点儿慢慢的嗅着道:“里头的香料很杂,有沉香、檀香、麝香、大黄、丁香、七里香、白芷还加了一点......”他面色慢慢的变了变,沉声道,“还加了一点寒石散。”
寒食散也叫五石散,是用“钟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脂”等五样东西制成的,其药性燥热激烈,一旦服食后便会全身发热,使人如入仙境一般飘飘然。虽说此药服过之后看似可以强身健体、清明神志,但实际上却是不知不觉之间毁坏人的身体,使人难以割舍,更加难以戒药。
听到这话,无论是谢晚春还是宋氏心头都咯噔了一下——说不得,皇帝已经服用过寒食散一段时间了,就怕皇帝此时已经上了瘾,说不得就要为人所趁......
宋氏听到答案之后便咳嗽了一声,轻了轻嗓子,道:“你确定?”
苏大夫也知道宋氏既是专门叫他来来问这事必是事关重大,他不敢轻忽,十分慎重的对着宋氏行了个礼,认真道:“这香料配的也是十分小心,以沉香、麝香还有檀香这三样的分量都不小,气味本就十分的杂乱,后面又添了大黄、丁香、七里香、白芷等等的辅料,直到最后才掺了一点微乎其微的寒食散,一些鼻子不灵的外行人自然不会察觉到。”
宋氏沉默片刻,又道:“既如此那用这香料的人可会上瘾?可会伤身?”
苏大夫闻言一怔,随即便又点了点头,低声道:“既是寒食散那久服后必会上瘾。若是不在意,可能先时只会觉得这香闻着十分舒服、醒脑振神,久而久之闻不到香便会觉得厌烦难受,不知不觉间他便离不开这香料了。”他顿了顿,又加一句,“而且这里头有几味香料混杂在一起,倘若是体弱之人恐怕久服便会伤身。”
夜里的空气极冷,谢晚春在侧听这些话,面色虽是不变可仍旧是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气,腹腔一处被冷的轻轻颤了颤,她颇有些晃神,漫不经心的想着事情:皇帝一贯体弱多病,早前一场大病便已伤了根本,倘若再用这样的香,恐怕真的是寿命不长了......
宋氏面色也跟着沉了下来,可她仍旧是耐着性子与苏大夫说了几句话,交代他莫要外传,然后又叫边上的丫头送了苏大夫出门。直到边上无人了,宋氏方才轻轻的拍了拍谢晚春的肩头,温声道:“今儿也怪冷的,你一贯体弱,莫要再乱跑,赶紧回去歇着吧。此事事关重要,我得先和老爷说几句。”
谢晚春点点头又顺嘴安慰了一声:“皇后边上都是得用之人,想来一时半会不会有事的,母亲也很不必太操心了。”
宋氏笑了笑,并不说话,只是亲自送了谢晚春出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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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晚春却没有立刻回去休息,她漫无目的得在园子里走了一圈,心里头暗道:这可真是流年不利,先是宋天河的事情,再是王恒之要走,然后皇帝又出了事......也不知她是得罪了那门子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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