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常给萧妃看脉的岳太医说,是因为萧妃素来体弱纤瘦,近来春寒更是常常染病,一时没瞧准,如今三月过去胎像极稳,这才敢报上去。
要谢晚春说:纯粹狗屁!要是太医院的太医竟然连个滑脉都摸不准,还不如直接收拾收拾行李,赶紧滚回老家养老算了。岳太医这话,也就蒙一蒙皇帝那种谁都能骗的笨蛋罢了。
不过皇帝倒是极高兴的。他多年无子,自是知道私底下多少人议论此事,如今一时间皇后与爱妃都怀上了,这般的喜讯之下,容氏被逐出宫的悲伤也就被冲淡了许多。皇帝一喜之下,反倒是给岳太医赏了许多东西,一门心思的想着要立萧妃为贵妃。
谢晚春倒不在意这个“贵妃”的头衔,毕竟再如何,贵妃在皇后面前也只不过是个妾而已,她甚至不怎么在意萧妃腹中的那一胎,她在意的是萧家和齐天乐的图谋——这左一步、右一步,他们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等到从宋氏屋里出来,谢晚春牵着王恒之的手直接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待入了屋子也是坐在榻前许久都不出声,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好一会儿,谢晚春才出声问王恒之道:“你说,萧家送萧妃入宫真的只是为了博圣宠?”谢晚春微微一顿,似有片刻的犹疑,她一双极美的桃花眼微不可查的眯了一下,“还是说,他们为的就是这么一个孩子?”
王恒之闻言亦是挑了挑眉梢,沉下声音:“陛下虽是体弱,可到底青春正盛,哪怕萧妃真的生下庶长子,恐怕也没什么用。更何况,皇后所出的方是中宫嫡子,方是道统所向。”
谢晚春闻言只是一笑:她是昔日里经过夺嫡之事的人,自然知道嫡庶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不过,以王家之势重,倘宫中的皇后王望舒当真得子,那便是嫡子也是太子,无论是萧妃的庶长子还是什么都是无用的——昔日唐太宗立嫡幼子为储,大约也有一大半是因为长孙无忌势成的缘故。
这般一想,谢晚春不由自主的伸出手,纤长莹然犹如美玉的长指轻轻的扣了扣木案,她若有所思的道:“既然萧家有意于此,那么萧妃当初劝陛下立王家女为后时当真就不曾害怕自己作茧自缚?”说到这里,她沉吟一瞬,白皙的指腹按在木案上,似有犹豫,“还是说,萧家已然笃定:哪怕皇后入宫,哪怕皇后有孕,皇上唯一的皇子也只会出自萧妃腹中。”
王恒之的面色已然沉了下来,抬步便往门外去寻宋氏又或是王老爷说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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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谢晚春疑心萧家与萧妃意图不轨,王家亦是在皇后边上送了不少人防备着,可无论是萧家还是萧妃此时都是一副安分守己的模样。萧妃更是装足了贤妃的模样,先是口口声声说“妾本出身微贱,受陛下恩德方才侍奉左右,然寸功未立,实不堪贵妃之位”,这才劝住了皇帝没再提立贵妃的事;而且哪怕是有孕在身,萧妃此后也没再似之前那般时时装病,反倒是日日的前去坤元宫给皇后请安,看着就是一副谦逊恭敬的模样。
一时之间,哪怕是朝里头最苛刻的言官也揪不出萧妃的毛病来,也只得赞萧妃一句“恭敬小心”,顺道再赞萧家“家风清明”。王望舒和王家却是看着萧妃那越来越大的肚子,暗生犹疑。
一直等到十月底,天气渐冷,十月三十的晚上竟是下了一场小雪,只有薄薄的那一层覆在地上,好似茫茫的白霜,一眨眼的功夫就化开了。也就是这天的晚上,萧妃在华清宫中,辗转艰难,方才产下一子。
这是皇帝的长子。边上的稳婆和太医喜得很,连忙抱着孩子出来与皇帝道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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