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60节</h1>
“不一定。”刘鑫源双手抱胸,紧紧皱着眉头,也压低了声音,“牙买加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就等着这场比赛找回来呢。”
“我看陈焕之心里也憋着劲儿呢。”贝伦说。
“她憋着什么?她刚得了冠军。”
“她还没赢够呢。”贝伦的话被发令员的枪声打断,他们两个同时闭嘴,全部注意力都投到了面前的赛道上。
就像是鸟巢那场百米决赛的场景重现,起跑反应时间最短的就是凯罗尔,三步过后她就能领先所有人两个肩膀的位置,到30米左右已经跟第二名的卡贝尔拉开了一米多的距离,陈焕之则比卡贝尔还要落后一点点。
“起跑有点慢,”刘鑫源声音很轻,几乎完全淹没在观众们的“gib gas”声中,连他自己也听不见,但双手却紧紧地抓着栏杆,“小陈想什么呢,她走神了。”
然后陈焕之就加速了,就是她惯用的那种跑法,一瞬间从紧跟着凯罗尔节奏的高步频变成了大踏步向前,每一步都那么舒展,节奏下降了,速度却更快了。她每一步都会追回一点点,先是卡贝尔,然后是凯罗尔。
到了最后10米的时候她已经超过了凯罗尔,最后冲线时甚至压了她两个肩膀之多。
其实最后几十米的时候刘鑫源在起点这边的看台已经看不到了,只有大屏幕上还播放着兢兢业业的电兔子拍摄到的画面。
“赢了,10秒82。”刘鑫源松了一口气,转身跟贝伦说,“咱们该在终点那边的,这怎么给她国旗啊。”
国旗一直在贝伦手上拿着呢,他刚想说什么,突然终点那边的看台上像波浪一般涌起一片惊讶的喧哗声,贝伦一愣,随即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头去看大屏幕,那上边的陈焕之正双手抱着右脚踝坐在地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痛苦和茫然。
陈焕之倒下去的时候几乎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脚踝剧痛、前所未有的痛,然后就整个人失去了平衡。
蒙头蒙脑地从地上坐起来,陈焕之发现旁边还有一个穿着赛场记者制服的年轻人,他也倒在地上,顾不上追究究竟,陈焕之下意识地打开系统面板要给自己的脚踝治疗,却在看清的瞬间如坠冰窖。
右脚踝肌腱重度损伤。
她几乎是颤抖着试图使用修复功能。使用轻伤修复,提示状态不符,请使用重伤修复。使用重伤修复,提示经验值不足,使用失败。
当贝伦提着他应急的医药箱挤进人群的时候,就看见陈焕之坐在跑道上呆呆地握着自己的脚踝,一行眼泪慢慢地从脸上划过,旁边还有人试图扶她起来。
贝伦瞬间觉得头皮都麻了。
他深吸一口气,“别碰她脚!叫轮椅!”
其实轮椅已经到了赛道边上了,卡贝尔刚才就是想要扶她起来坐上轮椅,只是陈焕之身边记者里三层外三层,谁也看不到轮椅罢了。
贝伦摸了一下陈焕之脚踝后面,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然后就沉到底了,他架着陈焕之胳膊让她用左脚站起来,“右脚别着地、别用力,坐上轮椅我们去医院。”
陈焕之单脚站起来,问他,“我韧带断了吗?”
贝伦只是架着她,用英语大喊,“轮椅呢?记者让开!让轮椅过来!”
“我摸到脚腕后面空了一截……我……”陈焕之低头,眼泪砸在朱红色的跑道上,留下一个一个的深色印记。
她为什么如此自大呢?是这三年的顺风顺水让她忘记了曾经十五年的绝望和痛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