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曜俊美如玉的面庞闪过一丝窘迫,大声道:“问你话呢。”
“哇。”身边的雾儿怪叫一声:“哥,你怎么能用这样的态度跟姐姐说话?”
“这有什么,她早应该习惯了,不是吗?”日曜冷嗤一声。
“那是以前,现在姐姐要是皇后,一国之母呢。”
“一国之母又如何?她再病下去,就要被打入冷宫了。”日曜声音尽管冷,仍不掩饰其担忧。
“胡说,姐姐这么好,怎么可能被打入冷宫?”雾儿又要冲上去跟日曜理论。
我拉住了她,望着日曜,心里陈陈温暖,这个弟弟从小到大没少让我受气,罚也罚过,骂也骂过,本以为他心中对我多少会有些怨恨,没想到竟然也会担心我,但更让我意外的是,向来只知玩乐的弟弟竟会知道我并非真的病了,看来对于这个弟弟,我也并不是那么的了解,笑道:“大姐喜欢现在的生活,并不想改变。”
“哪怕是被打入冷宫?”日曜拧起了眉,既深又黑的眸子充满了不赞同。
“这是姐姐自己的选择。”
日曜翻翻白眼:“随你便,反正不关我的事。”
直到夜幕降临,才在依依不舍中送别双儿三人。
入夜时,又下雪了。
从窗内望去,银装素裹,天地之间尽是白茫茫一片,好干净啊。
想起日曜所说的话‘那又如何?她再病下去,就要被打入冷宫了’,冷宫?那该是多凄凉的地方,我又怎可能想去?
再怎么的爱静,也不想蹲冷宫啊。
我的性子还没有恬淡至此,生存的范围还是要有一定的度。
可一想起殷玉,他的荒唐,他的昏庸,就打从心底感到排斥和厌恶。
不能忍受与这样的人共度一生。
宁可受冷落,宁可去冷宫啊。
“小姐,暖炉。”小洛将暖手的小炉子塞到我手上,又将我身上的披裘给理了理,道:“今夜要早点睡下吗?”
“再看一会书吧。”
“那奴婢去给您烧点粥,看完书会饿的。”
“好。”
此时,宫女将烛火从鹤铜鼎上拿下,放在桌上,又将我昨天刚开始看的书摆放至桌,福了福:“娘娘,都准备好了。”
“嗯,天冷,这里不用你们侍候了,都下去吧。”
“是。”
殿门被打开,又关上。
宫女一走,整个锦华殿变得更为静谧了。
夜风从窗外吹进,这样寒冷的温度极能冻伤人。
双儿她们这会应该到家了吧?
不再看雪景,将窗关上,拿下披裘,进入屏风后换上一件深衣,又坐至镜前将发髻散开随意编了个马尾,望着镜中的自己,虽素面朝天,但精神极好,较好的面上是健康的红润色泽。
坐至桌前,拿过书就要看起来,还未翻开一页,殿门就猛然被推开,小洛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方才还平常的面色这会苍白得毫无血色:“小姐,二小姐他们在离宫的时候遇到了皇上,皇上他,皇上他说要留二小姐三小姐在宫里。”
“什么?”身子几乎是弹跳而起,没有多想,下意识就要冲门而出。
“小姐,你去做什么?”
冲至门口,望着清寒的夜色,怔忡好半响,又转身问小洛:“你方才说什么?”
“二小姐他们在离宫的时候遇到了皇上,皇上他,皇上他说要留二小姐三小姐在宫里。”
这,这个昏君,竟然,竟然……双手握拳,紧咬下唇:“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一柱香的时间了。”
“日曜呢,他去哪了?”
“大公子跑来跟奴婢说了这事,又说,”小洛咬咬下唇,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说啊,这个时候你在犹豫什么?”我重声道。
“大公子说,‘反正大姐不受宠,爹爹迟早还是要送一个妹妹进宫的,我先回去了,明天等圣旨,看来,华家要出一个皇后,二名贵妃了’。”
我气得几乎晕厥,扶住门框才稳住了身子。
“小姐,现在怎么办呢?”
“我要去找皇上,皇上现在在哪?”
“大公子说,在和乐殿。”
小洛一说完,我步入了夜色中。
“小姐,等等我。”小洛将披裘从屏风上拿过,慌忙追出来。
我要静一静,慌乱的心必须静下来才行,但脚步却是越来越快。
殷玉定是看上了妹妹们的美儿,绝不能让那个昏君糟蹋了双儿和雾儿,双儿已经有了好人家,她应该幸福的生活,雾儿活泼好动,等待她的未来应该是光明的,怎可以与这个昏君扯在一起。
“小姐,你只穿了件深衣,快把披裘穿上吧。”边走,小洛边为我穿上披裘。
“小洛,”止了步,盯望着地上的厚厚积雪,字字如咬:“你去将柜中第三格内的盒子拿来,快去。”
“盒子?是,奴婢这就去。”小洛匆匆离开。
银色的月光和白色的积雪,将整个黑夜亮同白昼。
往日看着庄圣的皇宫,在清冷的月调之下,呈现出一片阴柔之色。
急步往和乐殿走去,恨不能立马将双儿雾儿从殷玉面前拉回来。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在走过一处圆门时,没料到竟碰上了计采宾和计采人二姐妹,她们手拉着手在缓慢的散步,一见到我,忙上前来施礼。
雪光之下,计采嫔穿得极为素雅,犹如旷谷中的百合花,计采人的穿着则是朴实一些,却也清新自然。
我朝她们点点头,算是回应,虽显得冷淡,但这个时候又怎装得出平常柔弱的模样,越过她们就要离开。
哪知计采人,也就是计落雪突然走了上来,施礼,声音透着关怀:“这般深夜,皇后娘娘是去哪儿?”她的目光落在我的马尾辩和披裘内素淡的深衣上。
我没有回应,这会根本就不想与人多说什么,时间对我而言是珍贵的,但依然朝她淡淡的笑了笑,才迅速的离开。
‘和乐殿’位于‘玉华池’和皇帝批折子休息寝宫‘清宁殿’之间,中间又隔着一个‘庆春园’,与‘锦华宫’有着一段距离。
我走得飞快,为了不再遇到外人,选择小径而去,在出了‘庆春园’时,已气喘吁吁,双脚酸疼不已。
‘和乐殿’外灯火能明,那执灯的十几名宫人正是皇帝的贴身人。
胸中怒火早已翻腾,这该死的昏君。
“大姐。”冷不防,日曜的声音在一侧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