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人在床上勇猛无敌的样子,戚韵诗双颊一红,嘴角不自觉挂起一抹荡漾的笑,说实话,昨晚她也十分享受……
王萍将她那副骚贱样不动声色看在眼里,心里真是呕吐到不行,刚才换戏服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女人一背的吻痕抓痕,眼底闪过一抹鄙夷,手心一抖,眼线稍稍歪了,她正准备微作调整,却不想戚韵诗突然发难,啪的一声脆响,她手背针扎一样疼,瞬间泛红。
不曾想过戚韵诗敢动手,王萍傻了怔了,等反应过来,一口恶气直冲脑门儿,也伸手一把推在戚韵诗肩上:“你谁啊你?凭什么动手打我?!”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王萍虽然隐忍了这么长时间,但怨气可都是一口一口积在了心底,今天被戚韵诗这一巴掌彻底惹恼了,积聚的怨气顿时一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戚韵诗人瘦,昨晚又被折腾惨了,哪里经得起王萍这中气十足的一推,当即便后退几步,直到抵进了墙角才堪堪稳住身形。
柳眉一竖,大眼一瞪,一转头,只见镜中自己眼皮上方的眼线歪歪扭扭,像极了魔幻片里那些山精妖怪的模样,遂怒从心起,冷笑一声:“我打的就是你!你说你配叫化妆师吗?!街边发廊随便拉个洗头小妹都比你化得好!真不明白,剧组怎么就找上了你这样不专业的人!”
王萍被她那种轻蔑不屑的语气一激,怒极反笑,“你不明白?我还不明白呢!明明是个人尽可夫、千人骑万人爬的烂货,剧组怎么就看上你了?居然还让你演女二号?!街上随便逮只野鸡都比你演得好!”
王萍这话算是直接戳了戚韵诗心窝子,打蛇打七寸!要不然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果然——
戚韵诗面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着,冲上去朝王萍就是一巴掌,动作又快又急,这回可不是打在手背上,而是结结实实地落人脸上了!
王萍也顿时红了眼,活了半辈子,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接二连三挨巴掌,当下便毫不客气,使出吃奶的劲儿还以响亮一击,扇得戚韵诗两眼发懵,耳鸣阵阵。
“人呢?!女二号?!还拍不拍了?!不拍就他妈收拾包袱立刻滚蛋!戚韵诗——”王石咆哮的声音响起,宛若惊雷乍响,戚韵诗倏然回神,恶狠狠瞪了王萍一眼,跑出了化妆间。
“王导!王导我在!”娇媚嗲气的嗓音响起,哪里还有先前半分凶恶的模样,她要出名,她要当大明星,接很多代言,赚很多钱,《城上》这部片子是她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绝对不能出任何幺蛾子。
王石心里十分窝火,余光瞥向一旁面色淡漠的夜辜星,好像自己手下的员工偷懒,被大老板当场逮到,他面子上十分不好过,情感上也备受煎熬,总觉得自己有负夜辜星所托,没做好自己的本分!
“你到底在什么?!场记喊了你半天,半天没有反应!整个剧组全部到位,就等你一个人,你以为你是谁?值得大家浪费宝贵的时间等待?!”王石这话端的是一点儿情面也不留。
一旁的萧慕凉冷然而立,眼底划过一抹嘲讽,今天是袁熙晨和黄曦的戏份,所以他一早就来候场了。
这点倒是让夜辜星稍稍松了口气,看来他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带着对生活的希望,重新扬帆起航,在他眼底,除了如故的冷漠之外,如今还多了几丝亮光,也添了几丝隐晦。
她知道,那是背负人命的沉重,带着不安的枷锁,毕竟是他,亲手,杀了周琳!亲手,结束了一条人命!
但夜辜星相信,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晦暗只是暂时的,经过时间的洗礼,会积淀成为生命的沉稳与厚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参悟生命的玄机,然后逐渐成长,成熟。
曹军和铁山则是在一旁撇了撇嘴,余光落在一旁夜辜星身上,暗自嘀咕,那位迟到也没见你发这么大火啊!果然不同人,不同命!
但扪心自问,若是他们的话,也会偏向夜辜星!而戚韵诗这个女人,反正给人的感觉就是乱七八糟……
戚韵诗见大家都颇有怨言,尴尬地笑笑,不停道歉,看上去倒还是谦逊有礼,进退得宜。
夜辉月自认是个粗人,如今从装逼的怪圈里跳出来,欢脱得很!不仅粗了,还糙了!这个世上的女人分两种——姐姐和其他女人。
前者,要宠着惯着,护着疼着;后者,打哪儿来回哪儿凉快去吧!怜香惜玉在辉月小爷眼中,就是个球——趁早滚蛋!
遂高声一嚎,“那个谁,道个毛线的歉啊!赶快准备,马上就开拍了!甭误大家伙的饭点,饿着了你给赔啊!”
周围的工作人员赶紧附和,“是啊!是啊!赶快吧!”这可关系到大伙的切身利益,有没有饭,能不能加个肉!
无形之中,夜辉月在剧组的影响力是越来越大了,简直可以说一呼百应,有时候比王石这个总导演的话还管用,小小年纪,这份心思,这等手段,就是铁山、曹军这样的老油条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两人自从被夜辉月请出去喝了顿小酒,一番谈天说地之后,对夜辉月的好感也是呈直线上升呐!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城市上空》,第七十二幕,准备,走!”
美好的恋爱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一转眼,袁熙晨和萧晴相伴走过了四年的风风雨雨,此间,萧晴高中毕业,考上了传媒大学表演系,因为她出色的外貌和出挑的气质,在大学一时被传为风云人物,颇受追捧,但传言她已经有了一个交往多年的男朋友,直男们芳心碎片满地;而袁熙晨早在三年前便大学毕业,没有走上家里人替他安排好的路,而是自己创业,风里来雨里去,终于在短短三年间打出半壁江山,拥有了自己的事业,成为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
他和萧晴的爱情似乎也朝着开花结果的方向发展,两家父母见了面,彼此都十分满意,一切就只等萧晴毕业,两人便可以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但人心往往会受到诱惑,爱情也难以顺风顺水,尤其是在这个充满了诱惑的**之城中。
袁熙晨有一个漂亮的女秘书,名叫黄曦,是个刚毕业的美丽大学生,但能力出众,很得他器重。
他一直将两人的关系定位在上司与下属的范围内,觉得这个女孩儿能力不错,也愿意多给她机会,但是黄曦却不这样认为。
她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有一个交往了三年的大学男友,但是出来工作后,才短短一年时间,她看清了这个社会的尔虞我诈、弱肉强食,也明白职场如战场的道理,想要往上爬就要费心思、用手段,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身体……
她是个有野心的人,不甘于就这样默默无闻、籍籍无名一辈子,她有当人上人的雄心,也甘愿为此付出代价,所以,袁熙晨这个英俊帅气、家世不凡、能力超群的男人是她早就盯上的猎物……
但是听说他已经有了女朋友……不过,男人嘛,都贪新鲜,她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
一次次勾引,一次次挑逗,这个冷沉克制的男人皆不为所动,反而对她愈渐疏远,黄曦很颓丧,但她决定豁出去,再赌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这是一场需要在雨中拍摄的戏份,王石一声令下,道具组严阵以待,早就准备好的高压水枪喷向天空,霎时便湿了一方场地,噼里啪啦的雨滴砸落,惊雷声声,戚韵诗入境。
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迎着漫天大雨跌跌撞撞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头,车辆飞驰而过,溅起的水花悉数砸落到她身上,此刻她的表情委屈且羞愤。
方才王萍手抖之作适时应景,女子的妆容被雨水溶解,糊在脸上,黑一团,青一坨,宛如厉鬼。
身后匆忙的脚步声响起,萧慕凉只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入境,扣子还错了位,这一男一女衣冠不整的模样,实在令人浮想联翩,此刻,男人脸上亦写满焦急,有着眼里些微愧色。
其实,这也是整部片子一个最大的悬疑所在,袁熙晨究竟有没有出轨?他和黄曦之间是否发生过关系?他是不是真的做了对不起萧晴的事?
这一切疑问却是要留待影片最后去解答!
即便,大家都看到了两人衣衫不整的模样,但在这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未曾着墨,一切都留待未知。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王石在剧情设计上的高明之处,就连铁山这个挑剔的小老头也啧啧称奇,不禁感慨——各种变态都汇集到这一个剧组了!
黄曦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步伐加快,踩着高跟鞋,七倒八歪,宛如一朵暴雨中摇曳无依的白梨花,楚楚可怜,惹人心颤。
袁熙晨几个箭步冲上来,拦在她身前,冷冷道了句:“抱歉。我会尽快安排你调往上海分公司。”说罢,转身离开。
黄曦眼神一暗,不管不顾冲上去,不由分说从身后抱住男人的腰,闭着眼,可怜地乞求:“熙晨,求你别赶我走,我保证,不会让你女朋友知道,也不会妨碍你们之前的感情,只求你让我待在你身边,不要赶我走,不要……”
女子声泪俱下,如泣如诉。
戚韵诗此刻心跳得厉害,即便冰凉的水砸在她身上,她也依旧觉得全身发热。男人雄壮的背部肌肉此刻正贴在她胸前,带着贲张的力量,手臂环绕在男人精实的腹间,指尖仿佛有一种磁性在牵引,她想起了昨晚的狂野,这个男人似乎比那个香港富商更有实力,而且一张脸也长得倾国倾城,完全不是那糙皮粗肉的香港人能比得上的!
小腹处似有一股热流划过,戚韵诗难奈地用自己的胸脯蹭了蹭男人的后背,置于男人腰腹间的手也下意识摸索探寻。
萧慕凉眼神一冷,宛如淬了寒毒的冷箭,一个用力挣脱身后之人,戚韵诗后退一步,崴了脚,跌坐在地,愣愣看着眼前之人。
袁熙晨居高临下,冷冷一笑,“你这种贱人、浪货,我怎么可能看得上眼?!就是免费张开腿,恐怕也没人会要!你怎么敢跟她相提并论?!”眼神一滞,男人眼中淌过痴迷的神色,“她是天上的白月光,壁玉无瑕……”倏尔眼神一厉,宛如冰刀,“而你呢?就是一滩地上的烂泥,供人踩踏!”
王石眉心一皱,按照剧本上的台词,袁熙晨该说的是——“你不配。她是皎白的月光,而你是地上的尘埃。”
不过,这个临场发挥貌似更好,把那种对萧晴的愧疚和对黄曦的厌恶表现得更加惟妙惟肖,生动传神了!
这萧慕凉还真是个人才……
“咔——”王石一声令下,高压水柱骤停,萧慕凉冷冷看了跌坐在地的戚韵诗一眼,那样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坨屎、一滩粪,嫌恶、恶心、厌弃都有!
戚韵诗顿时一股无名火直冒,一个男优,居然敢用那种目光看她?!
萧慕凉冷冷转身。
“你给我站住——”戚韵诗这一声尖锐的呼喝顿时引来了所有人打量的目光,而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夜辜星只是冷冷勾起唇角,眼中似有一抹酷戾划过。
死了一个周琳,又来一个戚韵诗,若说一开始她还持观望态度的话,那么此刻,戚韵诗已经被判了死刑。
萧慕凉脚步一滞,冷冷转身,却不再保持沉默,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有何见教?”
“你凭什么随意篡改剧情,指桑骂槐?!”
萧慕凉却像忽然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目露惊奇,“呀!原来在戚小姐眼中,黄曦是桑,而你自己是槐?!天呐!这么说,你跟那个黄曦的属性是一样的咯——都是勾人男人,以图上位的——荡妇?!”
戚韵诗面色一变,目光闪了闪,“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要篡改剧情,说……说那样一番不堪入耳的话!”
萧慕凉耸耸肩,“作为一个科班出身的演员,戚小姐难道不知道有个词叫——临场发挥?!我实在怀疑你的专业知识……莫非,这学历也是靠卖……哎呀!看我都说了什么……有些事实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没必要拿出来说的,戚小姐您看,我说的对吧?”
现场一阵哄笑,不是他们落井下石,而是戚韵诗这个八婆实在让他们窝火至极!每场迟到不说,还经常颐指气使,尾巴翘到天上,连看人都是用眼角,嫌弃这个不好,挑剔那个不行,他们平时都忍了,但少不了心里积怨。
这回八婆踢到铁板了,真是大快人心!没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萧先生嘴巴还这么带劲儿啊!真是大开眼界,太让人惊奇了!
其实,不止他们,就连夜辜星也忍不住诧异,但更多的,却是欣慰。
曾经的萧慕凉用冷漠做堡垒,隔绝了一切伤害,但他从不主动攻击,只是守好自己的领土,而现在,他的尖锐、野性随着周琳的死,尽数释放,他开始学会反击,学会用更积极有力的手段来保护自己、爱惜自己。
值得让她爱惜吗?
现在看来,是的。
要说戚韵诗唯一的价值,那就是让她看清了萧慕凉的改变,心头一块大石也算彻底落地。
就在两人争锋相对的当下,夜辜星动了。
因为不上戏,纯属探班,所以她今天穿了套米色运动服,马尾高高束起,黑色鸭舌帽遮挡住她大半张脸,另一半也覆盖在帽檐投下的阴影之中,让人看不分明。
戚韵诗只见一个白色身影朝自己逼近,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从身形看上去,应该是个女人,一个高挑的女人,但却因为鸭舌帽遮挡的缘故,她看不清来人长什么样。
萧慕凉眸光一暖,看着夜辜星从导演棚里起身走出,最后在他身旁站定,然后在他错愕的目光中,一块干燥的白色浴巾盖在了他头上,“呃……”
“先擦擦。”
原来他和戚韵诗两人只顾着唇枪舌剑,拍了雨戏,两人都还是湿哒哒的模样,天气转凉,秋天将近,风刮来还是带了些寒意,很容易引起感冒。
戚韵诗应景地打了个喷嚏,也才发现自己全身湿透,看着那人只为萧慕凉送来浴巾,却忘了她的,心里不爽,把对萧慕凉的怨气尽数转嫁到那人身上,指着夜辜星:“喂!你没长眼睛吗?!没看见我也湿了!还不快滚去也给我拿一块!”
夜辜星不为所动,只在鸭舌帽下冷冷勾起唇角,眸光泛冷。
这种人,放在剧组迟早成公害!
场面渐冷,一个工作人员见状,赶紧扯了条浴巾递到戚韵诗面前,谁知戚韵诗看都不看,直接掀翻在地,转头朝那工作人员恶狠狠道:“谁叫你拿的?!我叫你拿了吗?!”
然后目光直直看向夜辜星,咆哮:“我叫的是她!让、她、帮、我、拿!”
工作人员尴尬地笑笑,扯了扯戚韵诗的衣角,提醒她差不多就行了,这样看来,两人倒还是熟识?
有趣!
“扯什么扯?!滚一边儿去!要不是我,你能找到这份工作?居然还敢管起我来?!滚滚滚——”
那工作人员也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模样,长得倒是清清秀秀,此刻眼里涌动着委屈的泪光,委屈之下还有一丝被隐藏很好的——羞恼!
“听见没有?还不赶快去拿?!”训完那小姑娘,又直直朝夜辜星开炮。
冷冷的嗓音飘来,带着一种婉转的空灵,却染上了丝丝让人震慑的畏惧——“不用拿了,为了只疯狗,浪费一条浴巾,不值得。还有,《城上》不需要你这样的演员,有碍观瞻,限你十分钟内,收拾包袱,直接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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