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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符摇摇头,“张兄还教了我许多朝中之事,比方说我朝中现分两党,一为宰相党,一为宗族党,不知诸公都在何处高就?对了,科举之后马上又要多出一个新贵党,诸公可要早作打算,各谋前程,莫要站错了队、上错了船,到时悔之晚矣。”

“王上此言欠妥!”蒯茂也出班道:“此非待大臣之道,臣请王上收回方才所言。”

刘符惊讶,“此皆张兄教我,怎么,难道说的不对么?我看张兄世事洞明,文章么,”他看了蒯茂一眼,“也言辞通达,可当真是为官的好材料。我若得此人为辅,屏斥奸邪、整顿朝纲,何愁天下不定、礼乐不兴?张兄,你以为呢?”

张元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又一盆的凉水,伏在地上抖如筛糠、张口结舌,哪还能说出一个字来。刘符等了他一阵,始终听不见动静,颇为失望地摇摇头,“张兄有匡扶宇宙之大才,只可惜御前失仪。来人,将他杖出殿外,不得再考科举、不得入朝为官。”

话说到这个份上,连蒯茂都没替他说话,默默退了回去。毕竟以御前失仪为由革去功名,总还是合乎规矩的。

下朝之后,王晟追上来道:“王上今日此举,大失人君之风。”

刘符有些心烦意乱,自顾拐过回廊,并未等他,边走边道:“我若用他,将来怕是要失人君之道。”

王晟几步赶上来,见刘符突然站定,他便也停住脚,“王上若不喜此人,日后不用便是,何须出如此之言,既是惊众,也寒了直臣之心。此为钻营之辈,非大奸之徒,王上——”

刘符眯起眼看着王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于他而言,声音和画面仿佛剥离开了。王晟的嘴正在他眼前无声地开开合合,同时在他耳边还在响起绵绵不绝的嗡嗡声,王晟的声音在其中若隐若现,一时好像就在他耳中响起,一时又好像是从天边远远传来,也不知是在说些什么。他心中忽然顶起一阵陌生的烦躁,这烦躁驱着他不假思索地欺身过去,用嘴堵住了王晟后面的话。

嗡声一挫,剥离的违和感霎时消退了。

王晟愣了一瞬,随即推开他,面上泛出薄怒,还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他又看了刘符一阵,终于沉默地拂袖而去,连只言片语也没有。

刘符摸摸头,这时也回过神来,觉出不妥,在他后面叫了声“景桓”,但王晟没理,仍自顾地向前走着,步子快得几乎不像他了。刘符抬脚刚想追上去,忽然觉得鼻子又是一热,拿手一擦,果然又流血了,一时头晕地厉害,先在栏杆上坐着缓了缓才转去处理。

他想了半天,也不明白王晟到底为什么生气,但王晟胸襟阔达、向来好哄,他也不甚放在心上。不知怎的,他总觉得最近有些精神不济,练剑、骑射都停了,找太医看过,倒是没什么问题,只开了些安神的方子。他在宫里歇了一会儿,按下胸中烦闷,便去了王晟府上,却没想到吃了一个闭门羹。

臣子把君上拒之门外的,他还是第一次见。何况王晟这样的人,居然能连礼数都不顾了,看来是气得狠了。刘符只得回到宫中,再做思量,徐徐图之。

第二天王晟入宫奏事时,脸色差得吓人,等他回去后,刘符特意找边嵩一问,才知道昨天王晟怄得晚饭都吃不下,为了不耽误公务,还是勉强都吃进去了,但还不到半刻钟就全呕了出来。不过他没有规定过吃进去的饭又吐出来如何处置,于是王晟就又获准正常工作,到了时间也按时躺上了床——只不过今天见到的时候脸上顶着两个黑眼圈。

刘符这下真的觉得他应该认真反思一下了。

他在御花园中慢慢走着,如今正是四月,都说人间四月芳菲尽,但这里的花只要入了春,便能常开不败,即便到了冬天的时候,以锦缎缠枝,也是一片花团锦簇之色。他一面走一面想,王晟一开始还只是好言劝谏,没有什么异常,后来他亲了他一下,堵住了他后面的话,之后便生气了。

他气自己此举轻浮?比这更轻浮的,他似乎也对王晟做过。

刘符觉着自己摸到了些门道,他开始想,能让王晟发这么大火的,其实也没有几样事。

自己失道了么?朝堂之上有失君道,王晟劝谏过了,况且还不至于这般严重,那是失了什么道?

刘符忽然灵光一现,猛一转身,却见满园的姹紫嫣红在他眼前旋转起来,耳中嗡嗡作响,他腿上一软,下意识地扶住旁边的花,只觉花枝扎在手臂上,却哪能托得住他这么大一个人,彩花碧草蓝天在他面前转成一团,后背砸在地上的一瞬间,他耳中忽然响起了在伐赵的军营中自己对王晟说过的那句——

“景桓,我还像原先那样尊敬你。”

刘符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正躺在床上,赵多守在他旁边,见他醒了,忙道:“王上,您总算醒了,吓死奴了。奴已经差人去请太医了,王上要喝点水么?”

刘符点点头,想坐起来,却觉得身上没什么力气,他不动声色,还是慢慢坐了起来,“我怎么昏过去了?”

“奴也不知,王上在御花园里走着走着,忽然就倒了。王上现在觉得身上哪里不舒服么?”赵多端着一杯温水来,刘符没用他喂,接过来自己喝了。

“觉着有点累,我昏了多久?”

“回王上,不到半刻钟。”

太医们不多时便赶到了,李太医替刘符切过了脉,却久久没有言语,对刘符道:“臣恐怕切脉有误,还请王上允其余医官复验。”

刘符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点了点头。吴太医又上前来,将手搭在刘符腕上,片刻后忽地抬头,与李太医对视了一眼,忙站起身,又换了第三个太医上前切脉,不多时这人便也露出惊讶之色。赵多看在眼里,出声道:“不知各位大人诊完脉是何结果?王上前一阵鼻子流血,服了太医安神消火的药,却到现在也没见好,今天反而还晕过去了。”

“怎么,脉象不好么?”刘符见几个太医神色不对,问道。

“王上,能否容臣等先互议一下?”

刘符多看了他一揖,又点点头。几人得了准许,便去一旁低声讨论,片刻后李太医道:“兹事体大……王上能否召丞相入宫商议?”

“怎么,我要死了?”

李太医忙道:“王上但放宽心,圣体只是暂时有恙,但还是……还是召丞相入宫为好。”

刘符一笑,“那就去叫丞相罢。”

李七忙去了,不多时却自己一个人回来,犹豫着道:“我说王上病了,请丞相入宫,丞相反而笑了一声,让属下回来了。”

刘符心道,他以为这是苦肉计,当然不肯来,于是道:“你带着李太医一起去。”

待李七走后,刘符觉着比刚醒来时还要更累,仿佛米袋被扎了一个洞,在迅速地干瘪下去。他于是便躺下去闭目养神,却始终心慌得厉害,片刻后忽然开口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赵多一直在床边守着他,“回王上,今天是四月三日。”

刘符闭着眼睛,只觉眼前光影杂驳,耳中又响起什么声音,不是嗡嗡声,却好似是人声。他心中有些烦恶,从这隐隐约约的人声中分辨出赵多的声音,不知怎么,他突然脱口而出道:“哦,我便是死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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