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7节</h1>
“家里老人身子不好,想亲眼看到我们结婚,拜托您了。”白薇道,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悲戚,表情自然,根本看不出是在行贿,而像是真正的请求。
裴庭一怔,对面的中年妇女也是一怔,俩人都盯着桌子上的厚厚一叠百元大钞。
丁晓韵抱着胳膊站在后头看好戏。
第10章 领证
中年妇女眉头一皱,白薇索性把包里剩余的都拿了出来,一共是五万。她虽然刚到这儿,但眼力在,根据这儿的人的衣着住行判断这里的人均家庭年收入不会多高,现在刚过两千年,这五万块钱,哪怕他们是公职人员,也算是一笔巨款了。
白薇看着中年妇女的眼睛从无动于衷到充满狂热,眼底闪过一抹讽刺,这个世界,多少人为了钱不择手段,上辈子,周思盛不就是这样吗?
看着中年妇女的手伸向那几摞人民币,裴庭眉头皱了起来,正当他准备制止女人时,她忽然一掌拍在桌子上,冲里头大喊:“老胡,你快出来,看看这是不是你家的亲戚?”
丁晓韵目瞪口呆,还没等几人适应面前的变化,那后面的门帘一掀,跑出来一个年约五旬的胖子,顶着一头乱糟糟、油汪汪的短头发,出来就盯着裴庭看,那目光灼热的,白薇都替裴庭觉得脸烫。
裴庭微微侧了侧脸,那胖子大约感觉出来了,拿起两个人搁在桌子上的户口本:“裴庭……裴家村的,你家住山上吧?裴正良是你爷爷?”
裴庭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哎呀……叔祖,我是小山啊,你不认识我了?”胖子把户口本放下,就在身上擦了擦手,过来紧紧握住裴庭的手。
裴庭被他握的嘴咧了咧,那胖子根本没注意到,沉浸在认出裴庭的喜悦里,回头骂那个女人:“张妮,你这事办的什么事?!叔祖来了,你都不知道!”
叔祖……白薇有种看魔幻大片的感觉,默默地把脸扭到一边,看见丁晓韵也是一脸懵逼。
“叔祖婆……”
就知道胖子不会放过自己,白薇转过脸,“慈祥”地道:“小山,你好,我跟你叔祖来办结婚证的,你叔祖年龄好像不够……”
丁晓韵觉得自己走进了魔幻大片,而且正在亲身经历。
胖子能叫出“叔祖婆”,显然是清楚发生了什么。他看了看两人的户口本和身份证,不耐烦地瞪了刚才还一脸冷淡,现在却拘谨地坐在那里的中年妇女一眼。
女人立即站了起来,胖子坐在她的椅子上,翻了翻裴庭的户口本。
白薇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默默等着。
女人看胖子像是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小声提醒他:“叔祖就是不够年龄嘛,十九离二十二差的多了。”
胖子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眼睛亮了起来:“叔祖,我问你个事儿,你别生气。我记得那一年太、祖婆嫁过来时,穿的衣裳跟咱们不一样,太、祖婆是不是少数民族的?”
裴庭想了想:“我母亲是瑶族的。”
“那就把叔祖改成瑶族不就得了嘛,少数民族的男子二十就能结婚了,叔祖今年十九,那是按公历算,按咱们的虚岁,不正好二十嘛。这有什么难的,你差点得害叔祖娶不了媳妇,你个……”大约是见裴庭站在面前,胖子停止了咒骂女人。
女人站在后头,一脸憋屈,却屁也不敢放一个。
冷静如白薇,也暗暗佩服胖子,人才啊!
胖子很快给两人办好了结婚证,又把裴庭的户口本给他换了一页。白薇这才知道,这里还是派出所。
“这两天地里活忙,我给大家放了假,就我们两口子,一个看着这边,我在隔壁,幸亏我过来了,要不就耽误叔祖的喜事了。”
“对了,还没有恭喜叔祖、叔祖婆,女大三,抱金砖,叔祖跟叔祖婆一定能和和美美的。”
如果他不强调“女大三”和“叔祖婆”,白薇肯定会更喜欢他。她记得裴庭是比她小一点,可是真没想到是小了快三岁。
白薇收好属于自己的那张结婚证,正打算走了。
胖子忽然叫道:“叔祖婆,这……”
胖子盯着桌子上的钱。
都送出去了,白薇是不会收回来的。再说,这胖子叔祖叔祖的叫的亲热,谁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所以白薇微微一笑:“我看你们这儿办公条件挺差的,你们就留着把房子装修装修吧,至少门口挂上派出所的牌子。”
胖子一怔:“有牌子,前天桌子坏了,没地方打牌,就把牌子摘下来当牌桌了,一会儿我就挂上。”
丁晓韵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是想做个高冷的人都不容易,这胖子是装傻呢还是装傻呢。
白薇看了一眼裴庭,裴庭手上还拿着他的结婚证,忽地伸手把白薇的包摘了过来,然后把钱一摞摞地装了进去。
“小山,我们走了,回头有空去喝喜酒。”裴庭就说了这么一句。
胖子高兴地把他们送了出去,看着他们上了拖拉机,挥手作别。
竟是真的不收贿赂……
白薇偷偷看了裴庭一眼,见他目不转睛地开着拖拉机,旋即收回视线看向路边了。
刨除这一点点的不自在,白薇拿到结婚证是很高兴的,盘算着怎么跟裴家祖孙俩说走的事儿,她忽然发现裴庭开拖拉机的方向不对。
白薇急忙问裴庭:“你去哪?”
“去县里,还没有给你买衣裳和首饰。”母亲留下的耳环,白薇好像不太满意,那款式是有些老了,他今天早上问过裴楷了,那就按现在的要求重新买一套三金。
丁晓韵从裴庭背后伸出手来捶了一脸懵逼的白薇一拳,特么这一趟太值啦!
白薇回过神来:“裴庭,不用的,真的不用。”
“用的,别人有的你也要有,还有……那一天你要穿的漂漂亮亮的……”裴庭不好意思说的太明白,他开拖拉机又不能不看路,便坐的直直的盯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