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77节</h1>
这时,殿外太监禀报:“贵妃娘娘到,德妃娘娘到。”
夏贵妃本在景仁宫等着。她想着皇上已死,夏氏位高权重,逼宫谋反,岂有不成的道理。因此将德妃请进景仁宫,将事情一一述说。
德妃不信,嚷着夏贵妃欺骗她,可心里已经信了一大半,皇上身子不适,她们这些嫔妃想服侍一二,可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太后不管后宫之事,再有夏贵妃早就防着他们嫔妃告状,若有人找太后告状,拉出去,先打二十板子。这宫中夏贵妃一手遮天,她们连太后的面也都见不到,更不用说告状了,只能任由夏贵妃嚣张。
夏贵妃突然说皇上驾崩,梁王登基,这怎么行,若是梁王登基,以夏贵妃的手段,还有她们娘俩的活路,夏贵妃早已嘱咐梁王,定要了誉王的命,这样才能使德妃疯狂。德妃那个女人照着皇上的宠爱,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多次挑衅。夏贵妃早想收拾德妃了,可皇上宠爱信任德妃,夏贵妃更是在德妃手中吃了几次亏,焉能不恨。她恨不得德妃母子立刻死去。
为了打击德妃,夏贵妃故意请德妃去景仁宫,将梁王谋反的事告诉她,让他内心备煎熬,再看见儿子惨死,德妃不疯才怪呢。
想想多美好,现实有多残酷。
夏贵妃一脚踏进金銮殿,回头看着满脸惨白的德妃,笑嘻嘻道:“一会儿见了誉王殿下的尸体,你可不能哭,谁让誉王殿下不听话呢,祁王不在了,梁王是年纪最大的儿子,皇上驾崩了,自然是梁王登基了,誉王非要跟梁王抢,这不是找死吗?”说完,又咯咯地笑了一回。
德妃跟在夏贵妃身后,迈进金銮殿,仰头望见了穿便服的皇上,忙跑过去,双膝跪地,声泪俱下,道:“皇上,夏贵妃说您去了,臣妾断不会信,皇上是天命之子,自有上天庇佑。怎么可能回去呢。”
夏贵妃的脸苍白如纸,呆愣的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龙椅上的皇上,口内喊着:“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真的,皇上已经死了。”突然疯魔了一般,跑到皇上身边,端详着皇上看了许久,咯咯地笑起来,自言自语道:“不是皇上,皇上已经死了,本宫亲自下的命令,皇上死了。”
“蠢妇。”皇上起身,抬脚踹倒夏贵妃。夏贵妃侧脸委屈地看着皇上,振振有词道:“你是谁,竟敢踹本宫,本宫灭你们九族,本宫的儿子是皇上,本宫是太后。”
夏贵妃看见梧桐站在皇上一旁,吓得花容失色,抱头道:“你不是皇后,皇后已经死了,被我烧死了,呵呵呵,已经死了,不可能在回来了。”样子疯疯癫癫,话语颠三倒四的,看似疯了一样。
皇上命人将夏贵妃拉出去,气急败坏说夏家不知好歹,梁王狼子野心,夏贵妃心思恶毒等语。
闻晏上前进言,道:“皇上,有些人看似疯了,其实没有疯,只是让人认为她疯了。”目的不言而喻。
第99章 祁王被认出
皇上沉思片刻, 道:“夏贵妃给朕下药, 意图杀朕。朕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赐她一杯鸩酒,也全了她对朕的一片心意。”
捻髯沉吟片刻,抬眸看向闻晏, 出声道:“你去执行朕的命令,朕不信其他人。”闻晏领命出了金銮殿。
一句话让下面的大臣们战战兢兢, 无地自容,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梧桐在殿外等着闻晏, 见闻晏出来,迎上来道:“我都听见了, 他让你去景仁宫,可有什么目的?”
闻晏见梧桐额前一缕头发散落,抬手掖回耳后道:“能有什么目的,亲生儿子都背叛他, 唯一能信任的只有我这个外人了吧。”一言未了, 侧脸看见杨帅带人朝这边来, 杨义也看到了闻晏, 不着痕迹朝闻晏点点头,进入大殿, 单膝下跪, 高呼:“皇上,臣杨义救驾来迟,请皇上责罚。”
一行人经过闻晏和梧桐身边时, 梧桐看见了祁王的身影,眸中一紧,抓住闻晏的手:“闻晏哥哥,表哥?”皇上不准表哥进京,现在堂而皇之进金銮殿,皇上此刻雷霆震怒尚未消除,万一认出表哥,并迁怒他,表哥岂不是危险。想着,梧桐想跟着进去。
闻晏拉住梧桐,对她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且不说皇上认不出,就算认出,也不会将祁王如何。皇上刚刚失去两个儿子,祁王此刻回京,必定触动皇上爱子之情,只会更加疼惜祁王殿下,怎么先迁怒怪罪。”
皇上虽是一国之君,也是一个父亲,警惕皇子们,却不会要他们的命,他刚才就看出来了。梁王和誉王对峙时,皇上本想最后出来,听见誉王出事,连忙出来,看见梁王自刎,更是悲痛欲绝,自始至终,皇上都从未想要他们的命。
“走吧,皇上交代的任务,不能不完成。”闻晏拉着梧桐的手,一路行来,至景仁宫,刚到景仁宫门前,只听夏贵妃吵吵嚷嚷,骂骂咧咧,被宫女太监吓唬一通,嚎啕大哭起来。
闻晏和梧桐对视一眼,信步入殿内,映入眼帘的是,古董花瓶碎片满地,满室狼藉,抬眸望去,夏贵妃抱着枕头,蹲在角落里,惊恐地看着他们。
太监们用托盘端着一壶酒一个杯子进来,至闻晏跟前,先行礼问安,又说:“这是皇上赏赐的酒,命闻少爷请贵妃喝下去,奴才也好回去复命。”
闻晏看向夏贵妃,暗道:这夏贵妃平日趾高气昂,嚣张跋扈,何曾将别人放在眼中,可曾想过有今日。
梧桐见闻晏不语,悄悄捏了捏他的手。闻晏回神,道:“伺候贵妃娘娘用酒。”若不是夏贵妃,夏氏也不敢如此欺辱母亲。他对夏家每个人的恨之入骨。
两个小太监忙跑到夏贵妃身边,抓住她的双臂,摁她跪在地上。另外一个太监倒了一杯酒,缓缓走到夏贵妃跟前,笑眯眯道:“贵妃娘娘,这是皇上的命令,您要怪就怪自己,不该弑君,皇上对您百般宠爱,您的心未免太恶毒,给皇上下毒,您不是寿星上吊-找死吗?”
夏贵妃本就装傻,挣扎一番,知自己逃不过,恶狠狠地看着闻晏,道:“都是你,若不是你,他早死了,我的皇儿就是皇上,我就是太后。到那时我要你们一家都死。”
闻晏走至夏贵妃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夏贵妃:“你没机会了,梁王自刎而死。你怕还不知呢?装疯卖傻,等着梁王来救你,做梦。夏家谋反,夏丞相是北戎国王爷,梁王身上流有鞑子的血,皇上怎能让梁王登基。”
夏贵妃瞳孔微缩,惊恐地看着闻晏:“你胡说。”她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死。
“是不是胡说,等你们母子见了面,你自然知晓。动手吧。”闻晏一声令下,小太监端着毒酒凑近夏贵妃,想也不想给夏贵妃灌下去。
闻晏转身捂住梧桐的眼睛,轻柔道:“咱们出去吧。”
梧桐转身,与闻晏肩并肩出来,出了景仁宫,回头望去,只见满园花草郁郁葱葱,几处美人蕉花花开得正艳,蝴蝶翩翩起舞,当日的夏贵妃盛装站在游廊下,嬉笑高傲嘲笑皇后时,可想过有今日。果然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任你千娇百媚,终抵不过权势阴谋算计。
梁王逼宫自刎,誉王被杀,皇上一下失去了两个儿子,人仿佛苍老了十多岁。杨义救驾来迟,进入大殿先请罪,又带人将梁王和夏家的人清理了。萧景祁一直跟在杨义身边,见皇上苍老,龙体破败,内心不忍。杨义离开时,他愣了一下神,幸亏杨义提醒,他才及时转身。即使这样也被皇上看到了。
“祁儿?”皇上起身,看着萧景祁的身影,情不自禁喊道,“是你吗,祁儿我知道是你。”
萧景祁充耳不闻,信步离开,走至大殿外,又听皇上大声喊道:“萧景祁,你回来了。”太过用力,猛地咳嗽几声。萧景祁回头,转身回来,单膝跪地:“臣,郑烨,西北军杨义主帅账下参将,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语气冷漠疏离,不似先前的亲昵。
皇上眼眶通红,指着萧景祁,一字一顿道:“你连姓名都改了,父皇也不叫了吗,这是打算与朕撇清干系?”说完,吐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幸好被内侍太监扶住。场面混作一团,有喊皇上的,有传唤太医的,还有命人拿水痰盂漱口的。
萧景祁看一眼龙椅上的人,想到母后受的委屈,吩咐众人好生伺候,转身离开。等皇上醒来,寻找祁王时,祁王已不见踪影了。
皇上传唤杨义,闻他可知祁王殿下的事。杨义不敢如实相告,道:臣知他叫郑烨,看着有些面熟,问他家住哪里,只说是京城人氏。上阵杀敌,冲锋陷阵,每次都冲在最前面。臣见他识文断字,熟读兵法,阵法也略知道,委以重任,实在不知他竟是祁王殿下,若是知他是祁王殿下,臣如何敢让他冲在最前面?
杨义还说了祁王中毒,险些丧命的事,若不是高人相救,他可能一命呜呼,再无机会踏足京城了。又说了几次危险,差点儿丧命的事情。
皇上越想心中越痛,他和佩儿的儿子,大圣朝的嫡长子,竟屡次险些丧命,若是佩儿知道了,该如何心疼。定不肯轻易原谅他。怪不得祁儿不原谅他,他危在旦夕时,身为父亲的他,在何处?面对夏家陷害,他选择站在夏家这边,他在战场杀敌,命在旦夕,他不在身边,他恼恨也是正常的。
杨义镇守边关多年,回京次数屈指可数,上次回京还是几年前,不认识祁王殿下也是正常,且祁王如今络腮胡满脸,皮肤黝黑,眼若闪电,浑身煞气,哪是以前的翩翩少年郎?
皇上摆摆手,让杨义出来,命人唤闻晏来。不多时,传唤的小太监回来了,说闻晏和梧桐出宫去了,不在皇宫,已经命人去传唤了,相信很快就回来。
萧景祁难得回宫,先去了仁寿宫,里面一尘不染,处处焕然一新。可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了。萧景祁站了一会儿,遂出来,出了仁寿宫,正好遇见了伺候皇上的小太监,名叫东平的,说皇上要见他。萧景祁跟着太监东平来至龙泉殿。
刚踏进殿内,就听见皇上猛烈的咳嗽声。萧景祁一身盔甲,站着没动,小太监小跑到内室说:“皇上,祁王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