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斜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喘着粗气,抬起右手胡乱了擦了下脸,然后朝左手看去。
红色雾气已经不见,但拇指上却留下一道红色暗纹。
楼骁盯着纹案,看的竟有些入迷。下一刻,一股巨大吸力忽然袭来,楼骁来不及反应,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瞬间一黑。
再睁眼时,看见的不再是客厅的茶几、沙发,而是广袤无际的旷野,高耸入云的青山,淙淙溪流,缕缕清风,这是另一个世界。
楼骁震惊的看着这一切,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是……古戒中的空间?还是穿越了?”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喃喃出声。
“应该是空间。”一个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谁?”楼骁不及分辨,下意识回头,见是阮岩后不由松了口气,等反应过来后立刻吃惊道:“你、你怎么也在这?”
阮岩皱了皱眉,看向他道:“应该说你刚才做了什么?那团血气是怎么回事?”
说完,他朝楼骁举起了左手。
刚刚在酒店外面,用灵力抵抗无效后,他正要再试它法,灼热竟开始消退,红雾则在左手拇指形成暗纹。还没等他弄清是怎么回事,便被一股巨大吸力带到此处。天旋地转之际,隐隐还听见一个迟疑的声音:“刚才……那里有个人好像忽然消失了。”
楼骁看见那个暗纹后怔了怔,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手拇指,发现纹路竟一模一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阮岩忍不住蹙眉。
“是你的血。”楼骁神情一片复杂,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他觉得自己今天似乎一直在震惊。
“我的血?”阮岩听完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有些疑惑的看着拇指上的暗纹。
但更令他疑惑的,是远处的那座高山。从睁开双眼时,他便认出这里是苍云古戒中的空间。但如果他没看错,远处那座山,应该是苍云山。
前世,陆濯清在帝都西北方平底起高山,而后重造灵脉,催发万物生长,甚至……开宗立派。隐流三脉虽没表示什么,但隐隐却有维护之意。毕竟,陆濯清那时握有苍云古戒,按理本该为三脉之主。
所以,前世他将陆濯清的神魂打入噬魂阵后,就成了隐流公敌,人人喊打,从没安生过。若非御玄戈和那位散仙出面,后来联盟跟计诛的大战估计就没他什么事了,也不用再去祭什么山。
说起来,前世陆濯清“平地起”的那座山便是苍云山,后来成了人类最后的希望之所,也是阮岩前世身死之处。
只是,看着远处那本该是巨大深渊的地方,和那十分熟悉山形,阮岩唇角勾起一抹轻笑:陆濯清啊陆濯清,你前世究竟妄承了多少虚名呢?不过,不论本意为何,能舍得将苍云山移出古戒,也算是你做的为数不多的一件好事了。
阮岩垂下眼睑,神情带着一丝笑意,让楼骁有些看不透,他忍了忍,终于问:“你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阮岩看他一眼,很快又移回视线,看向苍云山。
前世,因为陆濯清之故,他很不喜欢那里。但不可否认的是,无论多么抵触,一旦靠近苍云山,他的情绪就会变得十分复杂。既不喜,又渴望靠近。
但最终,还是渴望靠近的吧。前世第一次踏足苍云山时,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和喜悦是掩饰不了的,就像落叶归了根,人回到了母体。所以他从没后悔选择了祭山,没有哪个地方,能带给他如此奇特的感受。
楼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神情竟也渐渐变得奇怪起来。似迷惘,又似怀念……
“那座山……”他忍不住喃喃自语。
“怎么了?”阮岩闻言回头。
“有种莫名的熟悉……”他声音低喃,下意识说了出来。
阮岩皱了皱眉,没错,是熟悉,他前世也是这种感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他会与楼骁同时来到戒中,又同对苍云山有着莫名的熟悉感?
楼骁说完那句话后,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好像触及到什么,眼前空间忽如水面一样出现波动。
“小心!”阮岩一把将他拉回,紧紧盯着出现异动的空间,神色间带着防备。
楼骁猛然清醒,看着眼前景象,脸色不由变了变。
空间如水般波动数秒后,形成一个镜面,一个身影渐渐在镜中清晰。
那人一袭白衣,银发散落,神情看似温和,气质却又清冷如仙。他轻轻笑了笑,但眉宇间却难掩愁绪,叹息道:“莘予,你终于回来了……”
楼骁震惊的看着他,几乎说不出话来。这个人……跟他长得太像了,除了神情、气质、头发和衣服,几乎一模一样。
他僵硬的转头,朝阮岩看去。
阮岩的神情比他要还奇怪,茫然中竟带着一丝怀念。
“栖玄……”他无意识的说出了这两个字,泪水如同之前一样,无法自控的滑落。
楼骁心神一片巨震,栖玄?是人名吗?是……这个人?
他转头看向镜中,内心抵触着这个想法,可灵魂深处却有个声音在不断呐喊:是的,就是这个人,他才是阮岩心中最重视、最喜欢的人,你不过是个替身……
“闭嘴!”他猛然大喝一声,喘了口气,忍不住再朝阮岩看去。
阮岩却好像刚被惊醒一般,有些茫然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看向镜中之人,竟皱了皱眉,迟疑道:“他竟然……和你长得如此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