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买回家来,罗小燕亲自熬药,在旁看着,必要连守义喝下去。至于膏药,则请出罗家老爹来,亲手给连守义贴上。这是罗小燕明知道连守义装病,只不过孝道上面,她还是退了一步。
至于连守义要吃鸡吃肉,罗小燕那边就无法满足了。大家都知道,罗小燕存了钱,是要给她弟弟娶媳妇的,而且,一家人总要过日子。罗小燕在过日子上面,颇为精细,看郎中吃药是不得已,吃鸡吃肉罗小燕是舍不得的。毕竟,连守义的伤也是装出来的。
罗小燕不肯给连守义鸡鸭鱼肉的吃,连守义当然不干了,躺在炕上大骂罗小燕,还句句说着罗小燕手里有钱,只是顾娘家,要给她兄弟娶媳妇,所以克扣公公婆婆。
当然,连守义的脾气,自然还添出不少话来歪派罗小燕,比如说罗小燕偷着给她亲爹娘吃好吃的了等等。
“以前还没觉得,这两年一看啊,二当家的脾气,跟老太太那是一样一样的。”赵氏叹气道。
连守义不仅越来越表现出和周氏一样的性情,还将周氏的那些拿捏儿子、媳妇的手段也学了个十足十。比如这装伤病的一节,曾经就是周氏的拿手绝招。
只不过,连守义没那么好的运气,他的儿子没那么愚孝,他的儿媳妇也并不软弱。而且,在这两个人身后,还有支持他们的长辈。
“二郎媳妇这一点好,她公公那么骂,那么歪派她,她也没跟她公公吵吵。……就是背地里头,没少憋屈,掉眼泪。”李氏就道。
“上这来了两回,当着大娘,还有我们的面,都哭了。”赵氏也道。
“她还说,她也没法子,她爹娘生养她一回,她家又是那样,她能忍心不管吗。就算落个骂名,她也得管。”连叶儿也道。
“……一辈子的短儿,让人骂了也不能还嘴。”赵氏又叹息道,眼神又有些黯然了。譬如罗小燕的顾娘家,譬如赵氏的无子,在这个年代,都是被礼教习俗所不容的。赵氏这又是从罗小燕身上,想到了她自己,因此伤心。
连蔓儿在旁见了,也没说什么,只是暗自叹息。譬如罗小燕的不回嘴,譬如赵氏每每如此自伤,说到底,都是老实人。若换做二郎原来的媳妇赵秀娥,就是另一番应对了。
“芽儿她爹手里应该还有钱,”连蔓儿就道,那是从周氏那得的,后来在罗家村盖房子,并没怎么花用。之后,连守义被罗小燕给看住了,也没机会耍钱,所以那些钱应该还在。“不过,他肯定是攥着,不会拿出来花在这个上头了。”
这是当然的,连守义想的是奈何罗小燕,怎么会自己拿出钱来花。
“为了这个,也闹了一回。”李氏就道。
“怎么闹的?”张氏就问。
罗小燕不肯拿出她攒的钱来,看连守义吵骂不休,就想把连守义手里的钱给弄出来。用罗小燕的话说,用在买药、买吃的上头,总比耍钱输给别人强。反正他们也没想从连守义和何氏手里擎受那些钱,借这个机会花用了,以后连守义没钱去赌,也是一件好事。
罗小燕就跟连守义和何氏说,她没钱,让两人将手里的钱拿出来。连守义和何氏自然不肯。最后,就上演了一出全武行。
罗小燕早就探查明白,那些钱藏在哪里,就去拿。只是连守义将这钱看的也重,在家时是藏起来,出门就要带在身上。巧取不成,罗小燕就叫上了她爹,还有村里的两个人帮忙,来“要”这个钱。
“也是给逼的吧,”李氏就道,“要不一开始她就能这么做了。是你们二当家的两口子先往外嚷嚷,说她打了公公。再后来,又那么闹腾。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短,把人给骂伤了。”
应该是罗小燕觉得连守义闹的太过分,更加害怕他以后用手里这个钱去闯祸,索性趁着这一次就把祸根给拔了。
很好!连蔓儿心里想。
“那、那些钱,她要到手了?”连蔓儿就问,和李氏一样,连蔓儿也回避了那个抢字,只说要。
“到手了。”连叶儿就抢着道。
“那二当家的还不得跳脚!”张氏就道。
“跳了,咋没跳那,闹腾的要死要活的。”赵氏就道,“我光听着,我那心就蹦蹦的跳,手脚都冰凉了。”
“他原来不是说伤的重,下不了炕吗,那天,也不用吃药,也不用贴膏药,他就跟个好人一样了,上蹿下跳的。”连叶儿就道,“不过,二嫂拿了个钱,始终没给他。”
连蔓儿听着,只是想笑,连守义这可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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