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肃不等他开口,适时正色扫了眼管事,又看了看守门下人和跟在江西腊身后的几个下人说:“人多嘴杂,江老爷就不怕我这救江姑娘的法子传了出去?”
江西腊还真担心,救江若雪不容有失,于是干脆示意自己带着沈肃一道过去,顺便把管事留下,安排白落梅和果子看大夫之事。
陈家父母关得不远,拐过长廊也就到了。
江西腊让下人开门,沈肃束手侧立,抬手示意他进去,面上不动如山,他还真看不出什么来,不过毕竟他打折了白落梅的腿,还是担心沈肃报复,但他目光上下打量了下沈肃,到底觉得自己比沈肃高壮,若怕了沈肃,实在没脸面,干脆迈步进去,吩咐守门的下人说:“在外头守着。”
“是”下人们应了。
沈肃面色毫无不妥,不紧不慢地跟着进去,冲江西腊示意了下,等他点头了才顺手合上门,咣一声,上了门栓。然后,二话不说,直接上手,上脚,把江西腊给揍了个懵头懵脑,一时就哇哇乱叫,愣是没想起喊人。被关着的陈家夫妇先是惊慌,后又是一头雾水,骤然反应过来被揍的是江西腊,立马扑上去帮忙,厮打起来。
沈肃功成身退,迅速躲到一边。
江西腊:“快来人,嗷!你们这些小瘪三,啊!竟然敢对我动手……快来人,嗷!”
沈肃适时窜过去拔掉门栓,大声呼喊说:“快,陈家夫妇疯了,他们快把江老爷打死了,快救人……”
下人赶紧进来,拉开了陈家父母。江西腊顶着鼻青脸肿,狠狠踹了陈家父母几脚解气,然后就往沈肃身上扑,沈肃连忙拉住人低声快速道:“江老爷,还不快躺下假装重伤?传出风去,就说:江姑娘到底是江家独女,何况私奔坏了她名节,你有心与陈家结亲,孰料陈家夫妇被抓与你结了怨,一言不合动手将你打成重伤,大夫也是回天乏术……相信江姑娘听说江老爷您重伤不治,定会赶回来,至于陈义璋,他一心为财,你出了事,他娶了江姑娘不是正好?毕竟你传出消息,说的也是有意与陈家结亲。”
沈肃见江西腊有所松动,赶紧补上一句说:“江姑娘的命可就在江老爷身上了。”
江西腊知道自己被设计了,但救女心切,只能忍了,顺着沈肃的手就顺势躺下,沈肃故作惊慌道:“不好了,江老爷被陈家夫妇打死了……”
陈家夫妇傻了,不懂情况怎么会急转直下,陈家老父忙指着沈肃说:“是他先动手的,不是我们,是他……”
不过沈肃先是喊了人求救,又开了门,江西腊还是他扶着躺下的,免了江西腊直接栽倒在地,下人们果断相信了沈肃。下人们分了几个人抓起陈家夫妇,把人绑起来,还有几个扶着江西腊赶紧回房,有人跑去白落梅那边直接把大夫喊过来。
江西腊躺在床上,吩咐闻风匆匆赶来的管事,让管事把沈肃说得那些赶紧传出去,要快。陈家夫妇大人没章法,何况有个婆娘在,打人光打脸,这会儿江西腊看上去就很惨了,鼻青脸肿,头发也被扯地乱七八糟。
管事瞧着用气声说话的江西腊,就觉得是真的,顿时也慌了,赶紧跑出去做事,江家再次动荡起来。
至于被留下看病的大夫,如何被江西腊威胁,旁人自是不知,只知大夫出门还抹了抹眼睛,江家上下瞧了,真心觉得是不好了。那些个后知后觉的侍妾,没见着人,但不妨碍她们哭得震天响,本无丧事,也叫她们哭出十分悲切来。
青石镇上,这前后不足半个时辰的光景,流言已然换了一拨,还都是关于江家的。
丽山县多山,出行一般都是陆路,因而陈义璋与江若雪本预备走水路,出其不意,才能不叫江家寻着人。但陈家夫妇被抓的消息,江西腊花了大力气去传,他们两个没走成,陈义璋也就听个正着。他是要回的,但看着江若雪这个坏了自己名声,断了自己前途的女人,实在虚与委蛇不起来,但好歹江若雪身上有不少银钱,逼得他只露出不耐烦来。
江若雪也是忧心:“怎么办?你爹娘被我爹抓了,我爹一向说到做到……”
“那是我爹娘,当然要回去。”陈义璋不满道,“难不成你还不愿回去?当初谁让你来的,明知风头紧,还夜深了过来,不是你,如今也翻不出我来。”
江若雪扁了扁嘴,委屈说:“我还不是担心你。咱们不能回去,要是回去了,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这陈义璋也知道,但那可是他爹娘,即便没什么本事,家里穷得很,让他书都买不起,考不上功名,但毕竟那是他父母,何况当今圣上孝之一字看得重,他绝不能做出弃父母于不顾之事。
两人犹豫不下,孰料很快传了江西腊被陈家夫妇失手打成重伤,还重伤不治,一心只想见江若雪一面的消息出来。
这回江若雪急了,她是怪江西腊瞧不上陈义璋,但那是她爹啊。陈义璋也马上答应回了,江西腊要是完蛋了,自己跟江若雪的亲事肯定能成,日后江家家财还不都是他陈家的?不用说了,肯定回。至于自家父母打伤的降下来,等得到江家,使点银子,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