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地质变古怪了,乍一感觉的确有点阴气森森的,其实是磁场的变异,对人体倒是没什么明显危害。但是意志力不强,或者内心有亏心事的人,容易自己吓自己,甚至天天做噩梦。”邱予宁躺在床上,鼓捣着自己的通讯器,然后皱眉,“……明明白天感觉到这里的磁场对信号有加强啊,怎么现在又完全没信号了?哥你那特殊通讯器有信号没?”
“有,或者没有。”赵承骏淡定的废话,趿拉着拖鞋走过来,侧对着邱予宁盘腿坐上床边。他没看邱予宁,一手掏出特殊通讯器,一手霸气的解开胸前纽扣,深沉的吁了口气,仿佛很热似的,缓缓的呼扇着自己衬衫衣襟。从前天开始,狼崽子就鼓捣通讯器想联系王昆,至于那么想念吗!
邱予宁瞧着好笑,心道老赵你就是个醋包子,都说了那是我“亲哥”,难道我恋爱了就不能给家人打电话了?太霸道会伤感情你知道不?想着,就把两腿伸过去,把刚洗过的脚丫子踩在赵承骏宽厚的脊背上:“来,帮你踩踩……舒服吧?这回告诉我,你那特殊通讯器有信号没?嘿,我知道你那是私人通讯器,又不借你的,就想看看是不是这里磁场的问题。你怕什么,忒小气了啊!”
赵承骏深深看他一眼,从容的背过身,指挥道:“往上点,左边……对,那里用力踩。”
邱予宁乐了,干脆踹他两脚,突然眼睛一亮:“有信号了!”连忙拨动,顺带着把脚丫子翘到赵承骏宽阔的肩膀上,“喂,喂?昆哥?嘿!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赵承骏神情微沉,偏过头把他脚丫子从肩膀上拍开,往哪儿伸呢?顿了顿,浓眉一扬,手一撑床板,矫健无声的落到邱予宁旁边。然后慢慢伸手探进邱予宁衣服内摸他胸腹。狼崽子肌肉匀称,光滑劲道,捏捏两点……
“别动!”邱予宁猛地凝眸盯住他,杀气滚滚的狠厉模样,“我好不容易……昆哥我不是说你,旁边有只小猪在拱我……嘿,昆哥我就知道你猜出来了……谈不上,不过,好像也是恋爱吧……”
赵承骏心头突地一跳,胸怀大畅,深沉雍容的勾起嘴角。狼崽子你也知道咱们是恋爱!还联络别的男人,你亲哥也不行!沉稳坚定的掀起邱予宁的纯棉t恤,被邱予宁一拳头揍开,他面不改色,仗着身体结实不怕挨揍,锲而不舍的继续掀开,露出狼崽子匀称健实的胸腹,微微俯身……
“你别乱舔!”邱予宁捂住通讯器,低声正色的警告道,“我快两个月没和昆哥通话了,你……哈哈……别挠别挠……我警告你……我,我……”猛地挣开,跳下床去,对着通讯器道,“昆哥你先等会儿,我先收拾收拾这家伙!”按灭通讯器,双手抱胸,沉着脸道,“下来,双手往后背着。”
赵承骏浓眉微扬,心道狼崽子胆儿肥肥过天了,就知道不能惯他,今天必须得治治他这傲骨!于是赵承骏从容低沉的轻笑,同样抱着膀子,淡定的盘膝倚着床头,肃容深邃的与邱予宁对视。
姜是老的辣,赵承骏久居上位,威仪气魄摆出来,顿时犹如泰山压顶。
邱予宁看他如此霸气狂拽,脸色就逐渐平淡下来,仍是挺拔站着不动,身体和精神却都沉静内敛得看不出丝毫情绪。邱予宁自知气候不足,做不成泰山,那他就做一把锋利的金刚刀刃。
赵承骏还真就见不得邱予宁这种锋利得仿佛随时都能把彼此割破,然后彻底翻脸不认人的模样。所以明知邱予宁极可能只是在装,赵承骏还是控制不住的心头发紧,几乎下意识的又想服软。这个念头一起,赵承骏立即皱眉,心道就算恋爱也不能太惯着,容易把狼崽儿惯坏,今天必须……
还没想完,冷不丁察觉到邱予宁那双黑亮炯炯的眼眸当真寒冷了下去,他念头一转:狼崽子将王昆看做唯一亲人,两个月没有通话,想念些也正常,每次都给狼崽子脸色看,的确过分了点。也罢,不就是陪狼崽儿玩玩情趣?平常想玩,狼崽子还倔强得很,今天正好再爽一把。
于是赵承骏再次心安理得下来,低沉一笑,酷帅缓缓的起身下床,双手特有范儿的插在裤兜,挺拔雍容的问:“予宁小狼崽,想对你哥做干什么?”问完见邱予宁沉眸不语,赵承骏也不以为意,双眸深邃的盯着邱予宁轻笑着,双手霸气的往后背着,扬眉坦荡的道,“还不过来?”
邱予宁心底都快笑翻天了,让你狂拽霸道,还治不了你了!
又顿了顿才不动声色的走到他背后,翻手从储物竹简中取出绳索……
只过小片刻,邱予宁重又躺到床上,瞧瞧信号还充足,急忙再次拨打王昆的号码。还好,还能拨通,通讯器那头,王昆顿也没顿就接起来。邱予宁听到他问,咧嘴一笑:“没事儿,闹着玩呢,我知道分寸,昆哥你放心,咱们继续聊……嗯,是这里的磁场特殊,我通讯器才有信号,下次说不定又得隔两个月才能联络上你……他?哦,他老实了,别理那家伙,老爱吃醋,我现在对小姑娘说话都不敢抬脸了,嘿,没有没有,他对我很好……”
赵承骏淡定的盯着邱予宁直看,浑身都是微妙的压抑气势。他衣衫端正,只不过双臂被绳索捆在床尾。他的确老实了。因为邱予宁被他教会了“打个棒子给个甜枣”的至理,沉声保证通话之后让他爽两把。而且,听着邱予宁那种跟亲人谈论爱人的语气,他的确有种微妙的舒爽。
转头看了看臂膀上中看不中用的绳索,赵承骏浓眉舒展,坐在床角,非常的深沉和雍容。
被绑着也不忘向邱予宁释放他的王霸之气。
……
隔日清晨。
爽了半夜,刚刚起床的赵承骏正在擦脸,突然听到自己的私人通讯器响了,看清号码,神情立即变得威仪严肃,沉声温和的道:“阳阳,什么事?”
邱予宁刚刚出去倒水,进来听到“阳阳”二字,浓眉喂喂皱了皱。
他也不知怎的,每次听到赵承骏跟赵阳进行父子沟通,他都会莫名其妙的吃味儿。他扪心自问,感觉自己这一点有些不可理喻,发什么神经呢?他和赵承骏是情人,顶多能说是恋人,赵阳却是赵承骏未婚生育的家族传人,两者根本无法比较。他吃哪门子味儿?
况且,赵承骏无论是身为父亲还是身为恋人,都已经做得无可挑剔了。他理智的觉得,赵承骏能对他照顾体贴到这一步,他必须珍惜和知足,也必须认清立场,不能得寸进尺。然而每次见到或者听到赵承骏与赵阳的父子亲情,他还是像被什么东西混淆了情绪似的,心底总会有些沉闷。
复杂,真复杂啊,这就是人的独占欲?我对老赵喜欢到这步了?
邱予宁沉眸想着,放轻脚步,平静的放下水盆。拿起梳子慢腾腾的对着镜子顺一顺自己头上的小短发。梳完,见赵承骏好像还在应着赵阳的请教而为之指正修行上的谬处,并没有涉及到赵家功法。他轻舒一口气,默默听了几句后,正要抬步走出去,却忽然想起昨晚赵承骏的吃醋,不由一乐,心道老赵能吃醋还表现得那么霸道,我为啥就非得压着忍着?
于是,邱予宁光明正大的走过去。
赵承骏回头看他,邱予宁给他个明朗一笑。赵承骏看得舒心,愉悦的勾着嘴角冲他点点头,然后脸色一肃,继续为赵阳解答疑惑,威严醇厚的声音尽显为父之强。邱予宁垂眸从他背后紧紧抱住他,赵承骏浓眉微挑,但邱予宁偶尔也会这样抱他,尤其晚上睡觉的时候,所以他并没有太过在意。但当邱予宁把双手伸进他的衬衫乱摸时,他就微微一怔,不用回头也有些明白了。
狼崽子与以前在办公室里一样,但似乎又不太一样,这是吃醋了?赵承骏喉咙滚动了下。
邱予宁沉静狠狠的贴住赵承骏宽厚挺拔的脊背,有力的双手揉摸着赵承骏轮廓分明的劲实腹肌,温烫光滑的性感肌肉触感让邱予宁身体微热。邱予宁顿了顿,双手在赵承骏的衬衫内往上摸,摸到赵承骏精厚有型的平滑胸肌,捏住那两颗受到刺激而充血的突起,左揉揉,右拧拧……
赵承骏往常被他摸两下大腿就能燥热难耐,更何况被他这样挑逗,裤裆里迅疾刚硬起来。有心立即将通讯器按灭,但是赵阳积攒了多日的修行疑惑,现在向他请教,这是正事。那么将狼崽子暂时赶开?不行。狼崽儿看似明朗坚强,其实自有敏感的地方。
赵承骏矛盾的热血冲头,一面竭力维持着父亲威严,更加言简意赅却足够清晰的指点赵阳,一面任由邱予宁在他衬衫里对他浑身上下乱摸乱揉……唔,到裤子里面了……
短短二十多分钟的通话,赵承骏愣是被逼出满身大汗来。
之后邱予宁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毕竟是自己莫名其妙吃醋,赵承骏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所以,等赵承骏深沉的看过来时,邱予宁坦然的道歉,一张越来越显出男儿英气的俊朗脸庞也微微红着,根本不需要赵承骏示意,就沉着安稳的解开赵承骏的腰带,熟练的给他舒解。
赵承骏在他低头时勾嘴一笑,明明是被当枪来肆意把玩的一方,他却仿佛赚大了似的。
瞧他深沉霸气的。这是他什么时候形成的固定思维?
……
历练继续,暗访也在继续。
邱予宁的成长,无论是身体上还是阅历上都日益增进着。
赵承骏的暗访却始终一无所获。看来还得再往事发地和孤儿院的方向行走。那小家伙当年逃离劫持后被追杀弄死,这是他总结下来的不得不接受的结果。显而易见,那小家伙逃不了这么远。
或许有必要再见一见柳琪。
他没有杀柳琪。虽然她贪婪谋算着怀上他的孩子,在生产后察觉孩子被异毒彻底废掉了根骨,又机关算尽、鼠目寸光的认定绝无可能从赵家得到任何好处,反而更怕被赵家惩罚报复,事后竟然狠心将那个丑丑的小家伙扔弃在医院,独自隐姓埋名逃了……但她毕竟是小家伙的生母,如果因为迁怒而杀她,那么事情因由难免牵连到生而悲苦,死后泯然的小家伙身上,这是罪业。
赵承骏不是迷信,但这时候,他宁愿相信那个与他未曾谋面就死掉的小家伙去转世投胎了。
看看东方,就快到了。希望这回能有所收获。
第41章那个儿子没死
6月1日,劳忠城内百姓惴惴难安,行人来去匆匆,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城中护卫队和接了任务的雇佣队们严密排查街道巷口,唯恐漏过任何一个可能有变异松鼠、变异山猫流窜的地方。
傍晚。
赵承骏隐身着走上昏暗的台阶,墙上的震动感应照明灯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劳忠城内西南部的一座半新不旧的公寓。赵承骏走上二楼,右拐,停在门牌号c栋213住户的门前,伸手,倒锁着的防盗门和房门自然而然的无声打开。他抬步走入,头也不回的随手将门关上,没有丝毫声响。他的不请自来,客厅中围着桌子轻声笑语的一家四口毫无察觉。
赵承骏漠然扫了眼四人,掩下杀意,走过去,坐到他们旁边的沙发上。
三室一厅的标准小户房子被收拾的整洁温馨,五岁的男孩倚靠在中年男人强健的怀里,正在抱怨三岁的弟弟又弄坏了他的玩具。对面那个保养极好却肤色蜡黄的女人轻声笑着劝慰,温柔娴静的端着奶汤,用小勺喂着怀中三岁多的幼子。
她是柳琪。
当年事发后,赵承骏根本没有跟柳琪照面,直接令心腹用催眠类秘法对她讯问了所有想知道的事情。而后确认她中毒极深,异能已经毁得彻彻底底,即使被谁救助驱除异毒,她受损的寿命也得不到恢复,已经深尝苦果,赵承骏才强硬的按捺下恨不得撕碎她的冲动,任由她自生自灭。
此后至今七年,除了关于那个早夭儿子的事情,赵承骏因为极度的鄙夷和憎恶,没有留意任何事关柳琪的消息。却没想到,他现在亲自前来,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居然活得如此滋润自在!
听了小片刻一家四口的温暖欢笑,看着两个天真欢乐的男孩,赵承骏眼前浮现出自己那个丑丑的小儿子。矮小瘦弱,衣衫破旧,孤苦伶仃,满是胎记的丑丑的小脸上不知被谁打出的青肿……
赵承骏蓦地闭了闭眼,伸手往前轻轻一挥,四人全都呆滞僵住。
“柳琪。”赵承骏睁眼,冷冷的憎恶的盯着她,依照自己这些年派人查找的结果,以及之前陪邱予宁历练时他暗访到的些微似是而非的线索,再次一点点的问起,“关于那个浑身胎记的孩子……”
……
直到天色漆黑,赵承骏才淡漠的走出那座公寓。
柳琪知道的事情当年就被他派心腹问得清清楚楚,这次他亲自前来也没有问出任何遗漏的地方。只是,他再次亲耳听一遍那个儿子的出生,心情却与七年前听到心腹转述时截然不同。
当年他冷不丁得知自己多了个已经七岁的、丑得不像话的小儿子,要说他当即就对这个儿子产生了深厚的父子之情,那就有些太夸张了。但事后,因为责任和傲骨,也因为复杂的愧疚,他数年如一日的派人查着找着,随着对那小家伙的了解逐渐加深,他心里也逐渐多了点微妙的怅惘。几年来,他偶尔会拿出那几张照片看一看,慢慢的,心里不知何时就有了浓烈的酸楚……
毕竟是他的亲儿子,他的亲骨肉。可他现在却连这个儿子的尸骨都无法找到。
走到城外,坐进被他隐匿起来的二手改装悍马内,赵承骏收拾心情发动车子。想着六十里外正在等他的小恋人,他阴郁的心情逐渐缓和下来,一踩油门,加速行驶,嚣张的扬起一路烟尘。
城内西南部c栋213公寓内。
一家四口突然清醒,柳琪懵懂中忽然想起什么,神情剧变的转头四看。而她的对面,原本对她始终温存体贴的男人则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先低头慈和的拍了拍自己怀中揉眼睛嘟囔的儿子,再看向柳琪时,男人仿佛脑中某些控制欲望和爱情的神经都被冻死了似的,显出一种矛盾的排斥。
……
劳忠城西方六十多里处有一座战斗基地,这是劳忠城为了抗击灾祸而临时建立的。
邱予宁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六天。
很晚了,邱予宁疲累交加,进屋后关上门,把一身磨得破烂的迷彩装脱下扔开,先去清洗掉一身的脏污和血迹,围着浴巾出来时,见赵承骏还没回来,他不禁有些皱眉。
从两个月前开始,赵承骏每天都会神神秘秘的消失一阵,似乎在到处查找什么东西。邱予宁有所察觉,但是他料想赵承骏大概在找某种古书级别的高明秘法或宝物,赵承骏对他再照顾体贴,也始终是那个野心蓬勃的赵承骏。既然赵承骏没有对他说的意向,他也就不问,他并不太在意。
谁都有秘密,就像他自己。
但是今晚,他看看时间,晚上8点43分,赵承骏直到现在还不回来,到底去做什么了?
邱予宁想了想,赵承骏实力强悍,阅历丰富,机警老道,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于是就长舒口气,让自己放下心来,赵承骏不来,他也不会在房里无所事事的干等着。他换上一身干净衣物,把鞋袜也换了新的,再提起密码背包,出门走向这座基地的训练营和伤患营交界处。
迎面遇到众多浑身臭汗的结束了训练的少年青壮,这些人看见他无不让路问好。这些人对他的恭敬,不只因为他救人时高明的丹药和异能手法,也因为他最近几天亲身上阵抗击变异兽群时的彪悍杀伤力。邱予宁对他们点点头,不急不躁不傲,仍是“淡然疏离,高人半寸”的处事态度。唯有看到几个明显比他还小却已经参与拼杀的男孩时,他才暂时卸下几分疏离,对他们招招手。
“今天是儿童节,你们都跟我来,有礼物分发。”
虚岁十五了,邱予宁理所当然的表现出大哥派头。
周围或路过或驻足的人都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几个男孩被笑得脸皮通红,挠头道:“邱丹师,我们也不小了。”一个肌肤幽黑的机灵小子却转头怒视:“怎么不小?你们不小,我小。”立马屁颠屁颠的凑向邱予宁,把谄媚笑成了夸张的滑稽,“邱丹师,你要给我什么礼物啊?”
这机灵小子名叫古昭,土异能一层,异能天赋不足,但一手枪法耍得很棒,人也十分努力,又会逗趣,邱予宁觉得他与自己隐约有那点相像,所以有时就指点他几手。古昭对他熟悉了些,面对他时也少了些拘谨,偶尔还凑近乎说点俏皮话,更让邱予宁暗暗可乐,心道咱也升级成哥了!
邱予宁就很长者的淡淡一笑:“礼物暂时保密。十四岁以下都跟着来。过期不候。”
古昭精神振奋的跟上,又朝另外几人招手。有他带头,其他人也扭捏脸红的跟了上来。一路上不用邱予宁再说,古昭笑嘻嘻的熟悉的喊着一个个名字:“快来快来,邱丹师发儿童节礼物啊!”
……
基地东方十七里外的小镇上。赵承骏几乎屏住呼吸:“你把刚才那些话再详细说一遍。”
被他用催眠类秘法问话的是个六十七八岁的普通老太。有他施展催眠类的秘法,老太哪怕记性不太好,被他问话时,也能像是陷入深度回忆似的剥茧抽丝的缓缓陈述出来。
老太详细的如实照搬道:“劳忠山以前不像现在,那时附近都没有野兽靠近。七年前,我孙儿去劳忠山后摘野葡萄,一天回来晚了,我问他,他就跟我说,他在溪边见到一个奇怪的男孩在洗澡。那个男孩又矮又小,只有脸是白的,浑身很多一块块的胎记,胎记有大的有小的,像杀鸡后洒地上晒干了的血。他有些害怕,就远远躲起来,等那男孩洗完澡走了,他才趟过溪水回家。我跟他说,那不是男孩,是个鬼孩儿,劳忠山肯定是闹鬼,千万别跟别人讲……”
赵承骏听得眼眸森然闪动,立即问清老太她孙子在哪,他必须去当事人那里仔细求证一遍。转身离开前,他为做报答,还喂了老太一颗性质温和、愈伤疗养的高明丹药。以至于次日老太因为改善了体质而排毒腹泻不止,自己没想起来吃坏了什么东西,还以为是受到了惊吓,连连暗骂昨天晚上镇外那个开破车横冲直撞的小伙子,害她惊得摔倒半天没爬起来。
赵承骏哪管那许多,转身狂奔,极快的寻找到那老太的孙子,极尽详细的从头开始问起。
老太的孙子现在只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小青年,记忆力本就极好,又被施加了催眠类秘法,一被问话,当年看到的画面就完完全全从他记忆深处涌了上来。他呆滞的回答赵承骏,说得极为清晰,极为详细,甚至连当年他看到的那个男孩身上的胎记形状、分布部位都说得清清楚楚,宛如一边观看一边描述。
赵承骏极为冷静的听,尤其问了那男孩手上的胎记分布,这是从照片上直接就能看到的。
小青年一一回答,说的与照片上一模一样!
赵承骏的期望完全得到确证,心底突然莫名的产生一股微妙的酸胀情绪。
是那个小家伙,绝对是他那个丑丑的小儿子!他找了七年,几乎完全能确定那个丑丑的小家伙已经成了枯骨,他原本只期待着将其尸骨寻回好好安葬,谁料到猛然间柳暗花明,一个人告诉他,他那个找了七年的小儿子极有可能还活着!
赵承骏忍不住怔了片刻,心跳有些加急。
毕竟是他找了整整七年,也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一直想了整整七年的亲骨肉。他旋即沉声缓缓的再问,把时间、地点全都一点点的问起,半点线索也不打算放过。
小青年被催眠得深陷记忆,脑海简直被他狠狠搜刮了几遍似的重复又重复的回答。
赵承骏问完,强自按捺下激动,仍是极端的理性冷静,最后又问:“这里的野葡萄是秋天成熟?”
小青年迟钝的点头:“是啊,劳忠山的野葡萄都是刚秋天时成熟……”
赵承骏狠狠一咬牙,浑身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当年事发时,正是春末!
这样看来,他那个儿子当时确实并没有被人弄死?他是怎么逃生的?逃生后,难道他就那么一个小孩孤零零的在山林里躲躲藏藏着过了一个夏天?到秋天时他脸上怎么没了胎记?莫非他也有奇遇?再然后他是否被谁收养了?他不知他父母是谁,不知被谁劫持……
猛然间,赵承骏想起那年秋天,南方的那一场波及比如今还广的大地震大洪水。他当即微微一僵,宛如被一盆凉水当头浇下。那个小家伙那时候侥幸没死,现在是否依然还活着?
他蓦地双眸一沉,无论如何,以前大海捞针都能寻到些微线索,现在有了明确的线索,要查起来更能清晰明了。他必须加派人手,仔仔细细的查!刮地三尺的找!
他的儿子,必须寻回来!
第42章那个儿子的肖像素描
赵承骏给邱予宁设禁之前,曾对他说:
“除此之外,还有其它变故发生,你应能明白,我身为赵家家主,必须肩负许多职责。”
“我当时急得暴躁想杀人,到处打听能助人突破瓶颈的秘法……”
当年春末事发,赵承骏二十五岁,异能阶六层巅峰,正处于迟迟不能突破到七层的状态。
赵承骏在六层中磨炼得再强,他也只是中阶,看似距离七层只差一步,但这一步却是中阶仰望高阶的庞大差距!他的势力都在北方,而即使这样在他秘密深入发展的北方势力大本营,以他自身六层巅峰的中阶实力,再有三十六天罡心腹属下扶持,他也只能勉强站稳脚跟。别说赵家四面环敌的处境,单单是鼎世商行面临的接踵而至的麻烦都让他忙得焦头烂额。
在北方尤其如此,更何况是在他根本无力着手的南方?
而偏偏他的对头先一步得知他那个小儿子的存在,深入南方劫持……
那一年,赵承骏的精神始终像是发条一样绷紧着。他说自己“急得暴躁想杀人”可半点都没有夸张。春末事发中后,他竭力分出人手去南方营救那个儿子,营救失败,又遍寻不着,他没有把本就不多的人手收回,勒令他们常驻南方,继续细致的搜寻。后来他终于缓过劲儿来,正要加派搜寻人手,可是突然夏天过了,紧随其后的秋天,一场地震洪水淹没了南方所有流浪者的足迹。
七年来,赵承骏派人在灾后重建的南方秘密搜找那个儿子,最开始只着眼于“胎记”二字,却犹如大海捞针,实在找不到有用的线索。他又命人把照片上小家伙的相貌掩盖掉胎记,最大程度的看清小家伙的原本长相。说不定小家伙聪慧机警,早就用什么法子把胎记遮掩住了呢?
赵承骏看过处理后的相片。那小家伙本就过于瘦小,没了胎记后乍一看好像又瘦了一大圈儿,瘦得更丑了,完全能用皮包骨头来形容,让人担心他会不会本就活不了几天。但仔细看着,赵承骏就发现,其实那小家伙的眉毛、眼睛、鼻子都与他有几分相似,如果再长大一些,理应会更像。
赵承骏每年都让人用电脑模拟出那小家伙长大一些的模样。这是第二个搜找方向。
可是,无论是第一线索胎记,还是第二线索相貌。七年来都是空网而回。
……
而现在,在听完和问清那小青年的描述之后,赵承骏刚要离开,突然心中一动。
并不是所有人长大后都能维持住小时候的外貌特征。那小家伙身中异毒,又在短短一个夏天就驱除掉了脸面上的胎记,说不定他的外貌因为这些因素而开始往另外一个方向变化成长呢?
赵承骏立即转头开车回了劳忠城,雷厉风行的用催眠类秘法提了三个肖像描绘高手过来。
他再令那小青年依照脑海记忆,一板一眼的重复描述出溪边男孩儿的相貌。三个肖像描绘高手一圈儿环绕在小青年周围,呈扇叶形撅着屁股均匀沉稳的趴着,死板呆滞的依照描述进行描绘,偶尔还在赵承骏的命令下与那小青年进行奇葩的问答交流。
慢慢的,三人笔下各自显出一个极其相似的轮廓。
赵承骏抱着膀子冷静的观看,敏锐的察觉到,三份越来越完善的肖像上,小家伙的眉毛都比照片上稍稍有点浓了,鼻头形状也有细微的变化,甚至连眼睛都若有似无的大了那么一丁点儿……
最后拿起三份完稿,赵承骏凝眸盯着看了半晌,脑中慢慢描绘出一个有些陌生的,与他外貌有点相似,却又变化很大的少年相貌。忽然心底一动,嘴角微微勾起,说不定那个原本丑丑的小家伙长大后,能和予宁小狼崽一样,长成个浓眉大眼类型的勾得小姑娘媚眼纷飞的帅小子呢。就算长不到狼崽子那么俊气,有他这个当爹的眉眼轮廓打底,再怎么变化,也必定不会变得多丑。
专注的看了三份完稿片刻,赵承骏心里莫名的有些柔软。
他将三份完稿收进空间戒指,很负责任很有良心的将三个肖像描绘高手原路送回。又寻到城里某家拥有特殊传真机的豪宅,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三张画稿传到了自己在中柏市的私人办公室。
最后驱车赶回基地时,他才取出私人通讯器,拨通张昭魁的号码,言简意赅的吩咐一通,又叮嘱道:“收到肖像画稿后,对照画稿和照片上的细微差异,模拟出小家伙这七年来的相貌变化,把结果分发给负责外貌搜寻的人手。至于负责胎记线索的搜寻人手,还是一切任务照旧,小家伙脸面四肢上的胎记可能全都被驱除了,但胸腹上必定还有胎记残留,这一点毋庸置疑。”
收起通讯器,赵承骏沉眸看着车外黑暗的天地,一踩油门,隐约微微的叹息。
他就算侥幸能将那小家伙尽快寻回来,也只能保证他一生衣食无忧,不再遭受危险困苦,却对他的根骨无能为力。胎儿时就被异毒尽毁的异能根骨,从根子上就彻底断了,真人阶强者前来救助都回天乏力。而没有一身天资根骨,不止觉醒不了异能,连修炼内功法门都难有成就。
至于胎记,说是胎记,其实那就是异能根骨被毁掉之后的遗留,犹如断骨从里往外的突刺。
脸面和四肢上的胎记还好说,那只是根骨被毁的最外层表现,小家伙如果奇遇服食了什么天材地宝,巧合之下将之驱除掉也不算匪夷所思。但五脏六腑遗留在外的所谓胎记,却深深扎根于中毒彻底和根骨尽废,不是某种外在力量可以彻底根除的,必须依靠自身修行出的力量驱除。
然而那小家伙能怎么修行出自身力量?
除非苍天有眼,青睐于他那个生而悲苦的小儿子,突然之间让那小家伙奇迹般的觉醒出天资极好的异能,再给小家伙某种极为高明的功法,然后保佑那小家伙修炼有成,最后还需要无数淬炼身体的丹药,才可能让其真正的脱胎换骨,最后自然而然的慢慢把一身胎记彻底消除……
可惜那一连串的奇迹就连白日做梦的人都知道没有可能。不是只要有异能实力,就什么都能挽救。正如他的大哥赵承谦,男性器官都发育完好而且功能健全,却至今也无法生育。
他那个小儿子也是类似,就算寻回来,这辈子也只能是个胸腹残留大片胎记的普通人了。
但是他赵承骏的儿子,有他护着,谁敢不屑一顾!
……
赵承骏回到他们在战斗基地的房间时,邱予宁已经和衣睡着了,床头灯还昏黄的亮着。
赵承骏轻手轻脚的靠近,俯身想来个偷吻,但邱予宁对他的气息和热量都感应敏锐,蓦地惊醒睁眼,转头看看时间,皱眉道:“去洗澡。”赵承骏低笑一声,听话的转身去浴室。等他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邱予宁正眯着眼等他,声音因半睡不醒而有些低哑:“站那儿做什么,上来啊。”
邱予宁抱赵承骏抱出了习惯,之前分发完礼物回来,独睡空床,居然总觉得睡不踏实。
赵承骏本就心情极好,再被他邀请上床,不由心头发热。当即浓眉一挑,猛地一把扯开浴巾扔掉,挺着腿间那根已经敏感刚硬起来的棍子,毫无羞臊的大步走到床边,俯身深邃的看他:“予宁小狼崽,想不想把哥绑起来?”醇厚磁性的低沉诱惑,从他勾着的嘴说出来,带着灼灼热浪。
邱予宁的睡意又少了点,眯着的眼睛慢慢睁开:“挖到宝了这么高兴?别闷骚了,上来。”
赵承骏听出他的不悦,不敢继续惹狼崽子龇牙,免得最后还是自己服软,平白自找没趣。便淡定的笑着,掀起薄被巾利落的躺在他身边,微叹着:“的确挖到宝了。不过那宝本就是我家的,现在我只是找到了点明确的线索。”赵承骏点到为止,大手慢悠悠的抚摸邱予宁匀称平滑的胸膛。
邱予宁皱眉,有力沉稳坚决的拿开他的手:“侧过身去。”
赵承骏知道狼崽子野性越来越强,喜欢从后面霸占似的抱住他,最近每晚如此,连他都喜欢上了。他无声的笑笑,在邱予宁额头和嘴唇上都亲了口,才依言侧身背对着邱予宁。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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