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2 / 2)

但今天,孙母居然什么都没说,甚至连早饭都没做,就消失在家里。

孙韶甚至不敢往下细想,穿着拖鞋就冲出了门,到了楼下的时候,一眼看到停在附近的自由客,立即跑过去,敲醒了睡在里面的易辉。

易辉睁眼看终于看到了孙韶,先是一喜,但随后看到孙韶表情不对,便立即摇下车窗问他:“怎么了?”

“我妈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易辉也是一惊,立刻打开车门下了车。

第六十六章

孙母在与孙韶和易辉僵持了近一个星期后,突然从家中消失,吓得孙韶当场跑出去找了易辉,两人匆匆一合计,便将孙母最有可能去的几个地方给找了一遍,结果还是连个影子都没发现,最后两人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孙母这两天态度其实已经有些摇摆,今早之所以招呼都不打,人就不见了影子,肯定是有什么两人没想到的原因。

当下,孙韶和易辉坐下来,逼着自己冷静地去想孙母到底去哪了?又做什么去了?

想了半天,孙韶脑中忽然一个激灵,人就直挺挺地站了起来——会不会去他老爹的墓地那儿了?

孙母和孙父是自由恋爱认识的,这在他们那个时代,也算是一件时髦事儿,而且,孙父家里本来是看不上孙母的,总觉得孙母命不好,年纪轻轻,家里人就走得差不多了,就只剩她和她的老母亲了。

这在当时,如果是个男人,人家也许还会夸赞一句,脊梁骨能撑起一个家,是条汉子,但放在女人身上,异样的眼光总是多过认可与夸赞,而孙母的老母亲还在孙母跟孙父谈恋爱的档口,一个老毛病犯了,没挺住,人就走了。

孙父家里的人就愈发不同意他俩在一起了,但孙父却执意娶了孙母,因为孙父违背了家里人的意愿,几乎是一结婚,两人就被赶出了家门。

那时,孙父连个像样的落脚处都无法提供给孙母,只急匆匆地找人借了不少月子钱,在离自己家里人远远的村子的另一头,起了间小瓦房。

两人便在那简陋的小瓦房里开始了新生活,但时日一久,孙父就发现,只在农村里瞎忙活,别说过好日子,就是起房子借得月子钱,大概一辈子都还不上。所以,孙父便毅然决然地带着孙母踏上了去城市打拼的道路。

孙父比起同龄人来说,骨子里其实有一种非常大胆的野望,看到一步多半就能想到五步六步以后的事情,于是没几年,孙父在城里也算闯荡出了点模样,买了城里的房子,跟孙母和孙韶一起定居在城里了。

但好景不长,就在孙父手里的小生意一点点要变得红火的时候,孙父却突然病倒了,并且一病不起,就这么去了。

从孙父病倒到孙父最终含恨而终,前后战线拉了快两年,这两年中,孙母早期被生活磨练出来的坚韧性子便一点点地显了出来,自始自终,孙母从没有抱怨过自己的命,也没有抱怨过孙父,每天都奔西走,一边操持孙父手里的小生意,一边照顾孙韶,还一边帮孙父寻医问药。

只是孙母终究不是做小生意的料,而且孙父的病越到后期越费钱,生意上的周转资金基本被抽干了,生意便就那么倒了。但是孙父的病还是要大把大把地往里头投钱,孙母便开始朝身边的人借钱。

借到孙父的家人那边时,居然只有两个老人家拿了点自己的棺材本出来,其余,诸如孙父的兄弟姐妹和亲戚朋友不但没有一个伸出援助之手,还一个个开始以讹传讹地说果然孙母的命不好,先是克死了自己屋里人,现在又克到了孙父,如果他们伸了手,以后肯定也要受到孙母连累了。

到最后,反而是他们的邻居帮着筹了点钱。但这些,孙母却从来没有跟孙父说过,每天只让他安心养病。

直到最后,孙父走得时候,孙母还笑中带泪地跟他说:“你别怕,也不用担心,只是你走了,一定要走慢点,等我把小勺好好养大了,我就去陪你……下辈子,我还是要跟你的。”

所以,如果孙母平常去过的地方都不在的话,孙韶能想到的,也就只剩这个地方了。因为,前几天清明节的时候,孙母为了孙韶和易辉的事情,根本没顾上去看看孙父,这在以往,是绝对不会有的事情。

孙韶把自己想到的这些一说,易辉也不耽误,抄起钥匙拉着孙韶就往往楼下跑,下楼后开了车便往孙韶父亲葬的那个墓地去了。

两人到墓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除了入口处的守墓人住的地方还有点光亮外,整个墓地黑漆漆的,没丁点亮堂的地方。

两人看这情形,不由面面相觑了一下——这么晚了,孙母难道真的还留在这里面?

就是两个自诩胆子肥壮的大男人,一想到要走这里面穿过一圈,到孙父的墓地那里去找人,也不禁有些胆颤,更何况孙母呢?

孙韶几乎只要一想到,孙母此刻可能正在这黑漆漆的墓地里,抱着孙父的墓碑哭诉,心里就一阵绞痛,当下,他也不多说什么,埋着头就往里面冲,易辉紧跟在他身后。

十分钟的路程,两人硬是花了不到三分钟就跑到了,结果到孙父的墓前一看,两人就傻住了——居然没人?!

孙韶当场就懵了,在来这之前,他几乎就已经认定,自家老娘一定是跑这儿来了,不管是哭诉还是想找点寄托,孙母应该也只有这里可以来了才对。

一旁的易辉则掏出手机,弄亮了,照了照四周,确定确实没有人之后,才蹲下身子,这一下蹲,就看到孙父的墓前其实是有人来过了,墓前摆着一束还挺新鲜的花,周围还飘着点若有似无的酒味儿,肯定是今天刚有人来祭扫过,不然这酒味应该早就挥发了才对。

易辉将自己观察所得全部告知孙韶,然后推测:“妈是不是祭扫完,现在已经回去了,刚好和我们错开了?”

孙韶一想,确实有这可能性,便拉着易辉又往家跑,结果回家一看,屋子里还是空荡荡的,别说孙母了,连孙母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看到。

孙韶绷了一天的神经有点趋于崩溃,早先,他还能尽量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想,比如孙母已经有点动摇了,也许去跟父亲絮叨絮叨就能想开一点,也不要求她态度立即就来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但是只要看开了,理解了,慢慢地,总能都好起来。

但现在,孙母消失已经快一天一夜了,而他却一点对方的消息都没有,容不得他开始胡乱猜想。

易辉在旁边看到孙韶煞白着脸的样子,心里也不禁心疼得很,坐在沙发上,将孙韶搂在怀里不停地低声抚慰,也尽量挑好的可能猜测给孙韶听,两人在客厅里静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破晓的时候,孙韶才因为易辉催眠一样话语,浑浑噩噩地眯了过去。

易辉低头看着孙韶白煞煞的脸色,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儿,想了半天,还是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一接通,他就道:“帮我找个人。”

“谁?”

“小勺的母亲,我干妈。”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会儿,像是猜到他这边出了什么事儿一样,爽利地就应道:“半天时间。”

“得……尽快点,哥。”易辉道,声音满是一种低落和无奈,有些像回到了在孤儿院和易煜相伴的那个时光。

“……知道了。”电话那头道,“也就这种时候才肯乖乖叫哥了,这事儿你应该一早就打电话给我,两个小时,等着。”

易辉一挂电话,孙韶忽然就从迷瞪的状态里惊醒,坐了起来,看着易辉便急切地道:“谁?谁打电话?是我妈吗?”

易辉摇头,“不是,我给大哥打了电话,他说等两个小时,他帮我们找人。”

两个小时对此刻的孙韶来说差不多跟两年一样难熬,好不容易两个小时过了,易辉的电话也响了起来,易辉接了电话,怔了一下后,便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就对孙韶道:“大哥叫我们下去,他人在楼下。”

“楼下?”孙韶脑子有些发懵,但是也顾不得去想易煜怎么知道他们在哪以及他家在哪这些琐事了,拉着易辉就跑下了楼,果不其然在易辉的自由客旁边看到一辆很低调的黑色房车,孙韶和易辉走过去,车窗就摇了下来,副驾驶座上的易煜咬着烟蒂对两人抬了抬下颚:“上车。”

“去哪?”孙韶下意识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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