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眉老道有点伤感,想当初赤玄也是忽然有一天接任了掌门,在收拾烂摊子的时候,就这个口吻“师父年老糊涂了,x长老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计较”,啊呸,他才没有老呢!他还有三百年才死,老什么!
陈禾不知长眉表情变来变去是在想什么,还继续问:“这吞月尊者的势力,在什么地方?”
“东海之上。”
豫州与青州接壤,而青州之外就是东海。
果然是又近,又好拉拢的盟友呢!
因八尾狐的缘故,陈禾对妖怪们都没什么好感,但事到临头,能将鬼冥尊者的援力瓦解,才是重中之重。
释沣不屑用一些阴谋伎俩,陈禾却不一样。
只要好使,就是好办法。
陈禾正想追问长眉吞月尊者二三事时,忽然耳边传二胡声。
捏碎的那个隔音符箓,不该这么快自动瓦解,陈禾诧异的抬头看,只见长眉干咳一声,手指捻动,示意是自己解除的。
——拉二胡卖唱的父女俩已经在这张桌边站好久了。
——虽然我们都没听到,可人家真的唱了这么久,总要给人钱吧!
陈禾烦闷的掏出十几个铜板丢进卖唱女手中的盘子里。
茶楼的座位也是有规矩的,好比听说书,靠近台子的是上座,不给打赏是不成的,其他的就任意给。而靠着窗口的上好位置,不听人卖唱,也是要给赏钱打发走。
简单来说,不想花钱就别坐好位置。
陈禾这样世家公子的打扮,伙计又怎么会不把他带到好位置上来?
见了铜板,卖唱女一脸失望,她原以为至少是一钱碎银子,垂着头委委屈屈的离开,还不甘心的用眼角瞄陈禾。
长眉老道想笑笑不出,干咳。
释沣:……
陈禾胸口一阵莫名怒气,因为对方不但看自己,还看师兄!
他是修士,当然不会跟一个凡间讨生活的女子计较,只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师兄,我们走了!”
释沣朝长眉点点头,真的起身施施然离开。
留下长眉老道摸着鼻子嘀咕:还真像衙内了?话说释沣的脾气呢?这样听师弟的好吗?
等到伙计觍着脸上前问要不要添水,长眉才后知后觉的大吼:“喂,你们没给钱!”
——你们吃了喝了,竟然让老道付钱,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第89章 攻打白骨门
白骨门。
听名字就知道这个魔道门派功法不正常,连驻地位置也很奇葩。
豫州芦水县,临近黄河支流,最有名的就是镇外河湾边的一大片芦苇荡,历来都有鬼怪的传说。
到了入夜,河滩上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里是地脉阴气汇聚之地。
不知从哪朝哪代开始,河湾附近就成了乱葬岗。
那些夭折的,暴病的,异乡客途枉死之人,以及穷困不堪的平民,统统被埋葬在这里。逢年过节也不会有人来摆碗饭插柱香,漆黑暗夜里一个个土馒头与幽幽鬼火看起来十分渗人。
这片乱葬岗颇有些蹊跷,从来不见野狗来扒尸体。
曾有人见利起意,谋财害命,杀了过路借宿的客商,连夜将尸体丢弃在河滩上。没想到十天半个月后,案子发了,官府往乱葬岗上一查,解开麻袋草席一开,那尸体竟是半点未腐,可谓怪异。
更有一些大户人家祸害死的奴婢,草草埋了,过几天后再看,就能发现原来不明显的伤处凸显出来,极其触目惊心。
芦水县类似这种丈夫打死妻子宣称暴毙,毒杀孩子称溺水而死,后来开棺发现明晃晃证据的事,要多少有多少。
一来二去,就再也没有人敢随便在这片乱葬岗上抛尸了,宁愿多跑一段路丢进芦苇荡里,也比这明晃晃的证据好。甚至有人想质疑死者是否有冤情,就强烈要求埋在这片河滩上,到时候挖出来验了后再迁到宗族墓地安葬。
芦水县这种与众不同的风俗,让每任看过县志的芦水令都觉得头皮发麻。
说来说去,终归解释成河滩乱葬岗阴气太重,即使炎炎夏日,也有一股刺骨的凉风悠悠的吹,虽说埋下去的尸体三月不腐,但过了这期限就正常了,妖魅鬼怪的传闻虽多,却也没闹出什么厉鬼吃人的事。
权当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风水汇聚之眼,总有异象,民众愚昧恐惧罢了。
事实上这片乱葬岗,布有阴冥鬼门阵,也是白骨门总坛驻地。
尽管对这帮魔修的品味不敢恭维,一般修士来到这鬼气森森的地方,还是会变了脸色。
弯月高悬,水声隐约。
芦苇荡上无声无息的来了数道身影,俱都脚踩苇杆,点尘不惊,大袖飘飘,蹑步似飞。芦苇深处更有为数众多的黑影,悉悉索索的前行,月光偶尔反射出兵刃的寒光。
陈禾亦在其中。
——不管释沣去哪里,又怎会丢下他。
稍稍拢紧了所裹的黑色斗篷,陈禾冷眼看了看四周。
他混在魔修之中,有些墙头草还不愿公开与鬼冥尊者为敌,对于隐匿身形这事是千肯万肯。魔修们都很谨慎,带傀儡的,带徒弟的,总之绝对不跟陌生人挨太近,陈禾在其中丝毫不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