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三娘微微颔首,“这两匹绸缎你拿过去,趁早赶制出几件衣裳来,掌教的首徒急着用。”
女子接过,低声道了句“明白”后没再多言语接着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安心工作。
扈三娘回头,看着身后看到她动作有些警觉的少年,“噗嗤”一笑,“小弟子,这么怕我做甚,我又不能吃了你。
你放心好了,你家师尊对我有恩,肯将我收留到玄天宗来,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对你和他做什么的,这衣服啊,你可就等着吧,不出两日,便会赶好给你送过去勒。”
江无歇表情有一瞬间被拆穿的窘迫,不想在此处多待,道了谢后便匆匆离去。
直到把那银铃般的笑声甩在身后,他突然脸色一变,又成了个笑面狐狸。
颍州扈三娘,当年大名鼎鼎的大乘期修者扈文的女儿,他又怎么可能不知晓。
只怕是扈文自己没想到,当年他潇洒仗剑天涯时还留下这么一笔的风流债。
同妓女一夜欢愉,没成想那女子珠胎暗结,忍着不切实际的承诺怀胎十月最后却落得个为他人做嫁衣,难产血崩而死的下场。
孩子最后还是活了下来,在青楼妓院里独自长大,被迫在十三岁就出来接客。
若不是遇到了沈惊柳,怕是会一直生活在那种日子里。
虽然知道扈文是玄天宗上一代掌门的弟弟,也是沈惊柳的师叔,但一想到自己师尊为这上一代擦了这么久的屁股,收拾了这么久的烂摊子,江无歇这心里头就忍不住的愤怒。
怎么什么烂事破事都能摊到他师尊头上呢?关键这个烂好人,江无歇感觉他师尊当的还挺享受的!
撇了撇嘴,掩饰住自己并不算愉快的心情,江无歇到了清净峰上。
沈惊柳竟然回来的出奇的早。
江无歇有些诧异,怎么今日还未到时间便回来了?
他小跑过去,“师尊!”
沈惊柳回头,轻轻点头。接着又一挥袖,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本书递给他。
“你灵脉未通,资历尚浅,需要先从基本功开始练起。同样的,对于玄天宗之外的事情,从上古到如今,你都应当要有所了解,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说着,他又看了眼江无歇接过的书,道:“此书乃《山川录》,世间所有名山大川都记录在册,你且先看看,另外—”
说着,他又掏出来三本书:“这三本一本是《奇花异草录》,一本是《异兽闻》,还有一本是《剑法》,玄天宗的六大剑法都在里面含着了。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要把除《剑法》之外的三本熟记于心,剩下的那本《剑法》需要记住前两套。
一月后,我就在这里抽查,若是没达到要求,那就自行去戒律堂领罚。”
第36章宗门宴(一)
风清月朗,一泓碎光自天幕中泻下。
沈惊柳看着收好了书籍的江无歇,朝身后退了两步,“我腾出空,你再把仰天问月练一边,六年不见,当会有进步。”
江无歇点头应答,但摆好了姿势后又突觉不对劲,转过身来对着一旁的沈惊柳道:“师尊,我忘记把那把桃木剑带回来了。”
沈惊柳随即一挥袖,从一旁的桃林里折了根桃枝过来,然后一统操作后,一把崭新的桃木剑就出现在了他手上。
江无歇谢着接过,那木剑因为刚刚被修成,还挂着盈盈的桃香。
再次站好,江无歇脑子里回想起仰天问月的招式,随即便抬手舞了起来。
月下,黑衣少年一招一式轻盈无比,像是随时要化蝶而去,但近看,他出手的招式每一招又十分狠厉,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有力气,实则招招致命,就连无形的风都可以成为攻击别人的武器。
江无歇手和脑子都不曾停歇。
他的手按照记忆里的内容挽着一个又一个的剑花,脑子却是飘到了千百里之外。
这套仰天问月是沈惊柳亲自教导的为数不多的剑法之一。
因为事务繁忙,多半的时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练习,然后每月沈惊柳来考核一次,如果有错误的地方也只是稍微指点一下,若说像别的师傅带徒弟那样,亲力亲为,沈惊柳倒是没能真正做到。
很快,一套剑法舞毕。
江无歇收回剑,洗耳恭听。
“你舞剑的时候在想些什么?你此次进步虽不小,但却在舞剑时出了神。这是大忌。若是出招时胡思乱想,敌人势必会看出破绽,今日在清净峰还好,倘若日后下山历练,再如此心思,该如何是好?”
自打江无歇起始式舞出第一招的时候他便发现了,江无歇并没有完全把心思放在舞剑上。
虽然从姿势和出剑速度以及狠厉上比起六年前来说进步了太多,或者说,这套仰天问月已经被他练的出神入化了,但这也不是能在练剑时出神的理由。
剑法随心动,一旦有了杂念,就算这剑舞的再好,也是无用。
更何况,若是心思过于繁杂,难保不会走火入魔。
这江无歇,怎么重来一世,变得如此大胆了!
沈惊柳郁闷又恼怒,他盯着江无歇,眼神冰冷。
后者被看的打了个颤,连忙道:“弟子错了,还请师尊责罚!”
沈惊柳却没这个心情来责罚他,看着有些惊恐的少年,他挥了挥手,“此次就算了,下次再别再犯了,若是走火入魔了,为师也帮不了你什么。夜已深,你也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去宗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