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柳不敢往下再想。
【你看起来有点怜惜他。】
系统又出了声。
“...我没有。”望着眼前一片雪白,沈惊柳淡淡道。
【可是你犹豫了,犹豫就说明你心里和你嘴上说的并不是一样的。】
“...”沈惊柳不再说话。
【你原谅他了?】
见沈惊柳没有说话,系统也沉默了一会儿。
过了半晌,它又询问。
机械的声音里带着些明显的试探。
沈惊柳踏出去的脚顿了一下,不过,他嘴上并没有犹豫。
“你有最亲近信任的人吗?”
他冷笑一声,反问系统。
【有啊,我主人,是他制造了我!】
后者没有犹豫的回答他。
“那有天他要毁了你呢?”
望着飞雪,他又问。
【不会!主人不会毁了我的!】
系统的机械音难得的有了起伏。
“呵。”沈惊柳苦笑,“我曾经,也是这样以为的。”
他将伞微微倾斜,去看天。
乌轮高悬。
数不清的雪从空中落下,风一吹,瞬间就落满了沈惊柳的肩头。
没过片刻,便直接消融,濡湿了他的衣衫。
沈惊柳瞥了眼湿濡的肩头,颤了下睫羽。
【那你还相信他说的话吗?】
顿了片刻,系统又开口。
“你以为我在屋子外放上纸人是干什么用的。”
沈惊柳回着系统的话,脚下却不再停顿。
纸人是修真界的术士用来追踪窥探信息的一种术法。
无论在哪里,将注了灵里的纸人贴在想要窥探的东西身上,便能听到自己想要的。
江无歇现在灵力微弱,根本发现不了这个纸人。
因此,沈惊柳才敢放心的将纸人贴在窗臼外。
【...我以为你相信他。】
“他前世杀了我,难道我还要毫无保留的相信他吗?我本就非圣人,以德报怨的事情可做不出来。
如果不是你说的那劳什子玩意儿,你以为我会留他到现在?”
沈惊柳走到一处长廊前,合上伞,踏上了长廊。
【你想杀了他?!】
系统声音起伏了一下。
“如你所愿,现在不行了。”
【...那你来清苦崖干什么?做戏给你徒弟看?】
“林寻本来就心术不正,就算我不来,他也活不了多久。
这种人留在玄天宗迟早是个祸患。”
沈惊柳晃了晃纸伞上的雪,淡淡道。
【...你可真是心狠手辣。】
沉默了良久,系统冒出来句话。
沈惊柳此刻已经走到了长廊的尽头,他看着眼前屋子里正嬉笑打闹的弟子,嘴角一勾:“我向来如此。”
系统不再说话,沈惊柳也懒得理它。
将伞放到门边,沈惊柳就迈过门槛进了屋子里。
原本正在说笑的弟子们一下子安静下来。
他们眼里充满了震惊。
望着自己眼前的白衣男子,仿佛都不敢相信传说中的玄天宗掌教会愿意下山到这清苦崖来。
“参见掌教!”
愣了好久,众人这才缓过神来,连忙行礼。
沈惊柳点点头,示意他们起身。
接着,他面无表情的扫过他们每一个人,最后视线在一个脸上留疤的男孩身上停下。
这个男孩他之前见过。
今早在清苦崖下出手打人的那群弟子中就有他。
沈惊柳略过众人,走到他面前停下。
看着男孩脸上那道从右眉骨到左边脸颊处的长长的疤痕,他瞥了瞥眉,“林寻在哪里?”
男孩见沈惊柳过来,眼里闪过一丝惊恐,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伤疤。
而后见沈惊柳并没有在意这个,他渐渐松开手,不过仍是低着头。
然后指了指后方,怯生生的道:“回掌教,后方的碧竹阁就是林寻住的地方。”
“碧竹阁?”
沈惊柳疑惑,他记得,清苦崖里并没有这劳什子的阁楼。
而且,和他的碧竹院只有一字不同。
不过,沈惊柳还不至于因为这件小事而生气。
宰相肚里能撑船。
更何况他是玄天宗的掌教。
如果就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气愤,倒也显得他太没气量。
因此,听了男孩的话后,他依旧面色如常。
不过,他没生气,不代表男孩不害怕。
沈惊柳虽然容貌俊朗,但生来就冷着一张脸,喜怒哀乐都鲜少出现。
除非是真的到了极点,这张万年不变的脸上才会出现一点裂痕。
因此,不知晓沈惊柳什么态度却又怕沈惊柳惩罚的男孩蠕动了几下嘴唇,小声开口:“是...是林寻自己起的名字。”
他这声音虽小,但在没人说话的屋子里却显得异常清晰。
众人皆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敢把自己的住处取成和掌教一样的名字,这不是找死吗?
纸是包不住火的。
屋子里的众人虽然没有出声,但大家都隐隐觉得,那个在清苦崖猖狂了许久的林寻—估计好日子要到头了。
第4章惩戒(二)
“阿寻哥好生厉害!这下子,看那个江二还敢不敢再不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