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便进了宫,林琬大步朝正阳宫去。
天已经大亮,雪依旧在下,漫天大雪几乎要迷了人的双眼。才将下了马车,林琬便就感觉到了那股子寒气,又想着,子都体内余毒未清,却还要遭受这样一番罪,他如何受得住?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当真要做到这样绝吗?
赵邕果真是在正阳宫外跪了一夜,林琬赶至正阳宫外面的时候,哪里还瞧见丈夫的身影,只有一个雪人。林琬当即就哭了,雪太厚,跑得快了,就摔跤,她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丈夫身边,用手将覆在他身上的雪都扒了下来,然后用自己的手给他暖手,用自己的手使劲搓他脸,直到他缓缓睁开了双眼,林琬才将放心。
然后就放声哭了出来,将男人整个身子都抱住,伏在他肩膀上哭。
她心里实在是恨,此刻,用□□毒死皇后的心都有了。她不明白,为何这个世上,会有如此偏心的母亲。便是她的父亲林成寅,当初再如何偏心林玥兄妹,也是做不出这种眼睁睁瞧着自己亲骨肉被活活冻死在雪地里的事情的。
“你怎么来了?”赵邕已经没了什么力气,只是感觉到了温暖,这才醒了来。
林琬也没有说话,只是将那件厚厚的大氅给他披上,然后从宽大的袖子中掏出一个热乎乎的汤婆子来。将汤婆子塞到他手里,让他紧紧抱住,这才抬起眸子来看着他道:“孩子们在等爹爹回家,等了一夜都等不到,让娘来找。”
赵邕没有说话,只抬手轻轻揽住妻子,在她耳边道:“你回去,跟孩子们说,他们的父王一定能够撑得住。你也回去,即刻回去。”
“你以为你管得住我吗?”林琬睨着丈夫道,“今儿你若是回不去,我也不回去。”
“现在不是你逞强的时候……”赵邕也是急了,冷着脸道,“外面天这么冷,我身子底子好,撑得住。可是你不行,你如何熬得住?”
“子都熬得住,我便熬得住。”林琬不听,只坚持在丈夫身边跪下,挨着他道,“我倒是想看看,当朝皇后,是不是就想这样活活冻死自己的亲儿子。当朝晋王,不是死在沙场上,倒是跪死在了自己母后的宫门外,真是叫天下人笑话。”
曹皇后一夜好眠,待得睡醒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大亮。
跟前伺候的明嬷嬷走上前来,一边伺候着皇后梳洗更衣,一边道:“娘娘,晋王妃一早上就来了,也没有说是来给娘娘您请安的,只是……此刻与晋王一起跪在宫门外呢。还有,郝贵妃一早就来给娘娘请安了,此番也候在外面。”
昨儿陛下严惩晋王,着实是给足了自己面子,曹皇后心中宽慰,故而心情也好很多。
“晋王妃想跪,便就让她跪着,不必管她。至于郝贵妃……她素来与晋王夫妻走得近,此番这般起早请安,想来是没有什么好心,你去跟她说,就说本宫身子欠安,今儿的晨昏定省,就免了。”曹皇后起身,坐在窗户前,见外边依旧大雪纷飞,感叹道,“没几日就是除夕了,又是一年过去了。”
“是啊,皇后这几日操劳着,可不是就是在准备着除夕盛宴吗。”明嬷嬷笑着说,“今年不一样,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三王已诛,四海蛮夷也都归顺大燕,陛下高兴,今年的除夕盛宴,定然会比往年精彩。”
“哪里是三王已诛,不是还有个明王活着呢吗?”明王不但好好地活着,而且还是郡王的爵位,而那秦馥儿,也还是明郡王妃,依着陛下的性子,该不是会容忍明王至此的人,想来多半是看在明王妃的面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