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妹放心,原是我不知道,此番既然知道了,定叫母亲不再插手叔叔与婶娘的事情。一会儿,我也亲自去给婶娘请安致歉。”
林琬笑说:“大哥言重了,小妹没有怪伯母的意思,伯母再怎么做,也是为着大哥好。而小妹前来寻大哥,的确也是为着说这件事情,小妹想大哥帮一个忙。”
林昇蹙眉:“琬琬,你有什么是需要大哥帮忙的,你尽管说。”
林琬笑道:“我爹娘的事情,原本我一个小辈是不该插手的,只是,之前爹爹太过偏宠苏氏,娘娘早已伤透了心。就算如今爹爹回心转意想与娘娘重修旧好,也是再回不到从前了,我看得出来,娘娘是为着我跟晁哥儿,这才没有即刻离开侯府的。不过,娘娘如今已然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想着再这么凑合着过下去,实乃是痛苦,不若早早结束的好。奈何爹爹不应,有挽留之意,故此来寻兄长帮忙。”
静静听完,林昇自然听出了意思,不过是三妹妹要他帮着叔叔跟婶娘和离。
只是,原本小辈就不该插手晚辈的事情,如今竟然还是隔房的晚辈,怕是不妥。
林琬见林昇浓眉微蹙,便知道他心有犹疑,垂眸想了想,便又道:“大哥,我知道你为难,可我也知道,大哥心怀宏志,必然想有一番大作为,不但能想要撑起侯府门楣,而且还想将贵安侯府发扬光大,这也是大伯父生前遗愿。”稍顿片刻,又继续说,“我也说一句不敬长辈的话,就目前来看,咱们侯府,就只能靠大哥了。既然大哥有宏图伟志,有些时候也不必拘束一些小节,但凡能成大事之人,非常时期也是需要使用非常手段的,若是一味顾及着忠义道德、人伦纲常,反倒会束手束脚。如今我娘是铁了心思不想跟爹过了,而外祖一家自当是支持娘的,可当初爹爹犯错的时候,娘娘没及时和离,此番爹爹不但无错,反而有与娘娘重修旧好之意,事情实在难办。就算薛家出手,可抓不住错处,也是无能为力,最多再叫外祖父打爹爹一顿,可那根本不是娘想要的。”
林昇低垂着脑袋静静听着,听完后抬眸看向林琬,心中了然道:“所以,三妹妹的意思是,想要兄长出手给叔叔制造一个错处?”
林琬道:“既然这事情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我便也不与大哥绕弯子的,也就直说。我知道,如今薛家权势支持大房,大伯母怕爹爹娘亲和离之后薛家再与林侯府没有任何关系,那么薛家权势也就不再会支持侯府大房,从而害得大哥孤立无援。大哥请放心,爹爹娘亲和离,这只是个人的事情,涉及不到政治层面,就算娘离开侯府,至少我与弟弟姓林,冲着这一点,外祖一家也是会支持侯府的。再说,娘此番铁了心不想与爹过,若是之后也一直这么闹下去,怕是对谁都不好,若是大哥能够出手帮忙,不但可以使得府内安稳,而且外还有薛家继续支持,何乐不为。”
既然事情已经摊开了说,林昇也就直言道:“只是,叔叔好歹也是侯府二老爷,是我的嫡亲长辈,便是制造错处,也不能太过。”
听他这般说,便是已经应了,林琬笑道:“这个是自然,如今我顾不得许多了,只要能叫爹爹放了娘亲,就什么都好说。”
林昇微微颔首道:“三妹妹这般说,为兄明白了。”
兄妹两人话才说完,平氏便差了小丫头出来请道:“大爷,三姑娘,太太说早饭已经摆好了,让两位进去用饭。”
林琬心中开心,面上笑颜如花,笑得眉眼弯弯的,只道:“大伯母院子里的桂花真好看,方才与大哥赏花,竟然一时间就忘记时辰了。”她抬手摸了摸肚子,“此番早饿得饥肠辘辘,一会儿定要多吃一些。”
那丫头笑得开心:“三姑娘,太太亲手做的糕点呢,三姑娘定要多吃一些才好。”
林昇则翩翩然立在一旁,目光垂落在林琬身上,想着,方才三妹妹还一脸严肃地与自己谈厉害关系,此番一转眼间,就又变回了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了。又想,这样性子的人也好,至少嫁去仪州后不会叫人给欺负了。
时间一晃而过,似是只眨眼的功夫,一个多月便过去了。
如今已经到了九月底,仪王府早派了人来,合了八字又换了庚帖,相应走了些程序,此番得到书信,说是迎亲队伍已经在赶往京城的路上了。
眼瞧着闺女即将前往仪州,可自己的事情却是还没有解决掉,薛瑛不由急得茶饭不思。
大婚在即,林琬不再适合抛头露面,更肖说去仁心堂帮病人瞧病。知道以后还会回来,仁心堂自然不能关门,便留了可信的婆子先打理着,从外面请了几名大夫回来,治病施药,一切就照正常医馆来行事。
这些日子,林琬一边在等着林昇那边的消息,一边只缩在屋子里做绣活。
绣活做得累了,就会休息会儿子,躺在窗户下面的贵妃椅上就着外面金黄灿灿的阳光看书,想着往后再也不能住在这个屋子了,着实有些心酸,不由自主便落了泪来。
画堂拿了件毯子,替主子盖上,但见主子眼眶湿润,她心中也明白小主子是舍不得走。
“姑娘,如今天气凉了,得多穿几件衣裳才行。”一边说,一边又将毛绒毯子撑了撑,将小主子盖得严实了些,又说,“奴婢听说北境那边天气严寒,冬天比上京还冷,每到冬天那雪都是堆积成山,窗户上都结了晶花,听说很漂亮。”
林琬坐起身子来,将书放在一边案上,双手抱膝道:“其实也还好,不算很冷,只是那里比不得上京繁华,瞧着凄凉一些。”
画堂抿了抿唇,又说:“姑娘打小锦衣玉食,骤然要去那里吃苦,想必不会习惯。奴婢听说,公子邕此番回仪州,是奉命抵御外敌的,便是新婚,怕是也不会陪在姑娘身边太久。到时候姑娘人生地不熟的,奴婢真是怕仪王府里的人会欺负姑娘。”
对于这一点,林琬倒是淡定得很,前一世她最终为何会落得那般凄惨境地,除了林玥精心算计外,府内某些人功劳也是很大。也是她蠢,有些人表里不一,她竟是没有瞧得出来。她最后被陷害不守妇道,与前夫私幽首尾,还当场叫人抓住,是有人里应外合,一早就设好了圈套在等着她往里面钻。
以前是她蠢笨没有看清人,她死不足惜,可如今竟然上天有眼让她重活一世,自当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有些人想欺负你,也不是你能够控制得了的,只要咱们问心无愧就行。”林琬静静坐在贵妃榻上,目光幽幽望向窗外,冷声道,“人若投我以桃,我必报之以琼瑶,可若是有人胆敢背地里陷害我,我也绝不会心慈手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当三倍以还之。”
外面暖色的光透过窗棱照在林琬脸上,画堂低头站在一侧,静静瞧着小主子,只觉得她此刻神色颇为严肃,甚至有些吓人,像是与什么人有深仇大怨似的。
还没来得及细想,外面有丫头进来说:“姑娘,太太那边出了事情,说是太太派出去的人抓到老爷在外边养了一个人,还叫那人怀了身子,那嬷嬷去的时候,正有大夫给那姑娘把脉呢,说是老爷的孩子。”
林琬一听,心中一块石头放了下来,只淡定起身道:“去太太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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