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莞点点头表示知道,敛起裙裾懒惰地坐着转身:“我知道了。正好,我也有件事要拜托管事您做。”
薛管事低头:“郡主尽管吩咐。”
“今日我听了一个好玩的故事。”她轻启朱唇,将小虎的话有逻辑地复述一遍,“我想拜托管事带些人去尊神村走一遭,看看所谓河神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是。”薛管事面上浮现出薄怒,很为这些愚昧无知的举动而不满,“可那祭司今夜就要来,咱们该如何部署?”
姜莞诧异:“部署什么?”
薛管事又笑:“是我多言,一切按郡主吩咐来。”
姜莞微笑:“管事可不要打草惊蛇。”
“郡主放心。”薛管事会意,“郡主这里……”
姜莞神色冷淡:“有小瑾在。”
薛管事放下心来,很信任相里怀瑾的样子:“那我便放心了。”
姜莞冷着脸,不愿意听薛管事夸相里怀瑾。纵然她要相里怀瑾保护她,可一旦有机会让他死于非命,她还是会很果断地将他推出去的。
虽然现在他是她的狗,可她从来没有对他放下心过。只要他活着一日,谁知道他在未来会不会与谢明月联手,成为害她的人。
不过现在她用还是要用到相里怀瑾,他用起来很顺手。
薛管事借出外办事之由带着大半护卫离开,村长非但没有起疑还甚是欢喜。祭司晚上要来,能见到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日影西沉,在外的大人们带着疲惫的神色纷纷归来。
村子中燃起袅袅炊烟,一片安静。
姜莞无聊,坐在院外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们。
这些村民并不敢抬头看她,哪怕是经过村长这里,也是离姜莞离得远远的,仿佛她是什么能要人命的精怪。
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像是破衣裳套在骨头架子上。
姜莞冷不丁地想到一句话,祁国是个瘦弱的国家,无论从哪一种程度上来说都是如此。
在姜琰的治理下,祁国的黎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而终结这一局面的……
姜莞侧目而视,站在她身侧的相里怀瑾似有所觉,低下头弯着眼睛看着她,张口就要叫:“莞……”
姜莞打断:“闭嘴。”
他便乖乖闭嘴,愣是没叫完。
是相里怀瑾终结了姜琰的统治。
姜莞胡思乱想之际,相里怀瑾忽然警惕地转过头,她便知道是有人来了,不过依旧不曾回头。该是别人到她的面前拜见她的。
村长颤巍巍地到姜莞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贵人。”
姜莞噙着微笑:“村长有何贵干?”
村长惶恐:“不敢,不敢。只是有一事要告知贵人,还请贵人通融。”
姜莞双肘撑在椅子扶手上,双手交握:“你说。”
村长有些提心吊胆,不知她会不会答应,惴惴开口:“今日夜里,村中会有集会,是村内事务,还请贵人莫怪……”
姜莞径直翻了个白眼:“什么陋习,我可没兴趣,别打扰我睡觉,听见没有!“
她这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反倒让村长心中乐开了花,他生怕姜莞对此感兴趣,硬要参与其中。
村长连连堆笑:“贵人放心,保证不会打扰贵人的。”他自以为将一切摆平,离开的背影中都是松了一口气的喜悦。
姜莞看着他的背影嘲讽地勾起唇角笑笑,缩在椅子中伸了个懒腰而后看向相里怀瑾:“小瑾,晚上陪我去个地方。”
相里怀瑾也不知听懂没有,点头点得很快,快到让姜莞觉得她让他去死他也依旧会这么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红日渐渐不见,皎月取而代之。
姜莞推说休息,早早躲入房内落锁,好让村长更加放心。相里怀瑾一会儿身兼带姜莞去看热闹的重担,有幸一起进了房中。
月上柳梢,鹧鸪三声。
听到鹧鸪叫,姜莞用胳膊肘撞撞相里怀瑾:“出去看看外面还有没有人。”没被薛管事带走、仍留在村子中的护卫早得到姜莞授意在暗中监视着整个村子的一举一动,并以鹧鸪声为暗语向姜莞传递消息。
相里怀瑾得到命令便向外去,没有一点遮遮掩掩的意思,大方得过分。
姜莞拽住他:“你不要被他们发现啊。”
相里怀瑾歪歪头,像是没听明白。
姜莞烦他装模作样,直想给他一脚,只不过念着他还有用武之地以及看热闹的迫切心情耐着性子跟他道:“偷偷的。”
相里怀瑾点头,轻手轻脚地开了房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没过多久,他轻车熟路地回来,眼睛亮晶晶:“没……”
姜莞意会,这是外面没人的意思。她同八珍交代:“在这儿等我,我去看看热闹。明日我若没回来,就说我水土不服,在房中静养,知道么?”
八珍没想到还有不回来这种可能性,当即吓得魂飞魄散:“郡主,要么你带着我一起吧。”
“我们一起去,明日谁给我打掩护?”姜莞圆睁着眼,眼角微扬,像猫一样,“老实待着。”
她转头对相里怀瑾道:“我们走。”
相里怀瑾老老实实跟在她身侧保护她周全。
一出门便是村子里特有的浓重水汽扑面而来,带着天然的泥土味。村中一片黑暗,安静得能让姜莞听到自己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