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古冬灵听到她这句话，顺嘴接了一句：“没那么早，我大嫂怀孕那会儿，得等到六个月才有胎动。”
说完她还问在场唯一生过孩子的张喜琴：“喜琴是什么时候有胎动的？”
“这……我忘了，大概也是五六个月的时候吧。”
张喜琴那时候怀着孕，不仅得天天下地干活，还得忍受丈夫的家暴和婆婆和妯娌的刁难，唯一对她好点的小姑子也帮不上她什么忙。
说句实话，她那时候对于肚子里的孩子是讨厌的。
因为她也流着那个男人家里的血脉。
所以在将她生下，真切感受到那份血脉相连的温情之前，张喜琴一直都不怎么关心自己的孩子，更别提记录她的孕期反应了。
索性古冬灵不知道她的遭遇，听她这么说，也没想太多，只顾着扭头对着叶米说道：“你看，我没说错吧。”
“那我还得耐心再等等。”
叶米轻轻微笑起来，目光却担忧地落在张喜琴身上。
不同于古冬灵，叶米对人的情绪感知更加敏感，她能察觉出她那一瞬间的异样。
张喜琴同样也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她对上叶米的目光，微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见状，叶米也就移开视线，不再多看。
从很早以前她就明白，张喜琴很强大，强大到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大家吃过饭，已经将近晚上八点多了。
不过也没人着急。
学校宵禁时间是十一点半，还早得很呢。
叶米和景子恒和朋友们道别后携手回家，剩下的人聚在一起回学校。
向文注意到周文博沉默地落在最后面，也跟着慢下脚步，直到他追上来。
“那个……你好。”糟糕的开场白。
“……”周文博抬起那双潋滟着粼粼波光的桃花眼，安静地凝视着向文。
他似乎一直都很安静内向。
吃饭的时候也是，除了被动接受向文的夹菜和跟景子恒聊了两句，就没见他再跟谁有过互动。
向文有点尴尬，暗地里掐了掐自己的掌心，这才能把憋在喉咙里的道歉说出口。
“对……对不起啊刚刚……我不是故意那样子说你的，你要是生气的话，可以打我两拳，我不躲，真的！”
她拍拍自己的平胸，豪气万丈。
走在前头，却在悄悄关注着她道歉进展的古冬灵不忍直视地移开了眼。
向哥这怕不是在挑衅吧？
这根本不像是在道歉，而是在找架打吧？
古冬灵和张喜琴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
周文博没想到向文居然会来找他道歉，实际上，他很讨厌别人讨论他的外貌。
特别是说他漂亮，从小到大，因为这张脸，他不知道遭受了多少排挤和欺负，但从未有人因此而跟他道过谦。
向文是一个。
他定定地盯着向文看了一会儿，直到看得人都不自在了，这才开口，声线冷淡：“我很讨厌别人说我漂亮。”
“对不起。”向文垂下脑袋，更加愧疚了。
老师说得对，不该以貌取人，是她错了，好在她是个知错就改的女汉子，既然错了，那就补偿到让人满意为止。
“你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想了想，觉得周文博人品应该不错，不会提太过分的要求，向文又补了一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周文博冷静地重复，似乎是在确认。
向文坚定地点头：“都可以！”
唇线优美的薄唇微抿，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即将提出，最后却也只提出这句疑问：“你是英语专业的学生对吧？”
“是啊。”向文不明所以地点头。
她的专业大家不是都知道？
“我英语不好，你给我补习，就当赔罪了。”周文博说得很快，生怕她反悔似的。
“这个……”向文迟疑。
她英语实际上也不好，当初选的专业根本没被录取，这是被学校调剂过去的。
而在上大学之前，向文根本从未接触过英语，可以说，她是从零开始学习也不为过。
不过他们班上，甚至整个专业也有很多同学都是类似的情况。
毕竟在那十年里，根本没地方让他们接触外语，所以当大多数人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时，她也没觉得自己没基础有什么。
顶多努力学就好了。
可现在却叫自己一个才接触英语一个月的人去给另一个人补习，这压力可就大了。
向文怕她做不好。
不，她是根本就还没到能当人老师的程度。
“我……”正想拒绝，却被周文博堵住话头。
“你不愿意？”他皱起漂亮的眉头：“刚刚说那些话其实都是哄我的是吧？果然，根本没人会跟我真心实意地道歉。”
后面那句话是他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偏生向文耳尖，全给听了去。
她一时热血上头，当即大声道：“我愿意！”
引来前头众人的侧目，她忙压低声音道：“怎么会不愿意呢？我……我会努力给你补习的。”
“你怎么了？”张喜琴奇怪地看着旁边古冬灵天崩地裂般的表情。
“没什么，就是感觉我房子塌了。”
古冬灵虚弱地冲着她笑笑，跟游魂似地走上前面，已然失了魂魄。
张喜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