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梅叶声音沙哑无力。
“你这!你怎么回事?”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发烧了?
“啊?”梅叶迷迷糊糊地靠在门上,几乎要再睡过去。
姚英闲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嗬,好烫。赶紧把她扶到椅子上坐好,哟,这桌面怎么一层水汽?有经验的一看就知道她是趴着睡了,可不是水蒸气遇冷凝结么!
他气到不行,明知道自己感冒了还趴在桌子上睡觉?你不发烧谁发烧?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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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叶躺在队医室内,手上打着点滴,脑袋昏昏沉沉,还一直流鼻涕,手边丢了皱巴巴一堆纸巾,鼻子被拧地通红。鼻子呼吸不畅,只好可怜兮兮张嘴,嘴唇也干巴巴起皮。
“啧,这是我见你最像个姑娘家的时候,弱兮兮的。”王嘉树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盯着输液管,液体一滴滴往下落,无情嘲讽。
梅叶撩了一下眼皮子,提不起劲儿反驳他。
“嘿,怎么不回嘴?”
“那我可就来劲儿了啊!”
“我跟你说,我瞧你不顺眼老久了,你简直是个奋斗逼,凭一己之力拉得所有人一起加训。你就不能休息休息呢,这不就,倒下了吧。”
“唉,还有你那自由滑,完全不像个少女,根本就是铁汉柔情嘛哈哈哈哈哈哈哈。”
梅叶感觉自己额头青筋跳动,无力地摆了摆手:“你走,走。”
“那可不行,教练让我盯着你这瓶水呢。”
“你这会可把他惹到了,老姚现在还在打报告呢。”
“唉,花滑队队宝,大赛在即,居然重感冒,发烧38.6°,严重到要打点滴。”
“你不知道你这比赛多少人盯着,用药都得打报告!绝对的重要人物待遇啊,你说夸张不夸张。”
他在这叭叭叭,完全是干扰病人养病。梅叶向赵队医投去求助的目光,后者谴责地看了她一眼,挥挥手,像招呼小狗一样把王嘉树赶跑了。
“你啊,后天就要出发了,也不能下猛药,我也不能确定你的恢复情况。”
“最乐观的预计,症状转轻,不影响你的比赛。但是这几天的训练也不要想了。”
“皮紧着点,要是病情转重,呼吸道感染甚至肺炎,你这半年来的训练都白费咯。”
“乖乖躺着吧,喏,手机给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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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花滑天才女单重感冒”
“梅叶大赛前身体不适”
“梅叶疑似被送到手术室”
“不排除退赛的可能”
“梅叶疑似堕胎”
也不知道谁把消息传了出去,网上各路妖魔鬼怪花式蹭热度。最高频的词是“疑似”,因为这样就不用承担传谣的责任了,毕竟他们只是提出了一种可能性而已嘛。
舆传部辟了一次谣,效果不佳,那些耸人听闻的标题太有吸引力,最终放任自流。
梅叶的粉丝慌张了两天,刚开始还去营销号下面撕,后来反应过来这就是给别人增加热度,就愉快躺平,还是回去吃粮比较快乐。喔,妹妹分站赛的粮真好磕,马上又要有总决赛了,为什么我不能去看现场呜呜呜,贫穷使我不快乐呜呜呜。
手机滋滋震动,一个越洋电话打来。
“梅,你还好吗?真的发烧了吗?”
花滑圈内部也有消息流通的渠道,安娜按捺不住给梅叶打了个电话。
“还行吧。总之,不会输给你的。”
“喂,明明都已经卧倒输液了。这次我一定会是第一的,只是……唉。”
“只是?”
“没法一起双排了啊!这才是重点啊!你的团队肯定把你看得很紧。平常训练有时差,想约都不容易。我好不容易又等到一场比赛,本来应该是真正上分的时候!”
原来这妞还念念不忘她的段位呢。梅叶把手机歪歪倒倒地夹在锁骨和下巴之间,轻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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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人围着梅叶转了几天,早晚准时测量体温,每过半个小时就提醒她喝热水,饭都有专人精挑细选后送来,要求营养全面,有助于提高免疫力,力求在赛前击败病情!
总之,她的感冒总算好转一些,这回比赛,浩浩荡荡带了一队人,不光是教练,翻译,行政工作人员,赵队医和理疗师都跟来了,甚至还请了一个心理咨询师。
下午的飞机,老早就有一个助理过来帮自己收拾行李,梅叶感觉自己要变成一个小废物了。
出门前,她裹得严严实实,围巾包着,手套戴着,走路都觉得自己腿变粗了,原来是多穿了一件秋裤。
姚英闲最后检查了一遍她的耳朵是不是老老实实包在帽子里,口罩是不是戴紧了,整个下半张脸是不是乖乖缩在围巾里,对了,要不要戴个墨镜,眼睛也要保护好。
梅叶忍无可忍,打掉这只在自己脑袋上呼噜的大手。这个姚英闲,近来跟胡教练呆久了,逐渐“老父亲”化,以前的拽样是一点都不剩,她还是比较怀念从前“相敬如宾”的日子。
“梅叶。”杨楠楠走到她面前,往她的外套兜里塞了一小包纸巾,又把她的围巾打了一个结,还搓了搓流苏。
梅叶有点害怕,这不是连流苏都要打个结吧?
对面的人眼神平静,似是欲言又止,但最后只说了“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