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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多铎又急令张存仁派船只从鄱阳转运粮草,于军山湖东侧抵岸。润陂聚集的明军这边也同时收到了消息,可朱由榔刚开始欢欣鼓舞一番,却又是被李过等将的分析泼了一盆冷水。清军陆上补给线虽然断绝,可完全可以通过军山湖补给啊。朱由榔闻言又不禁后悔,自己干嘛就头脑发热把蒋挺的船给烧了?当然,其实不烧也就差不多,想凭着这三十艘战船就去断绝清军补给线实在异想天开,这可不是海上,军山湖就这么大,恐怕没你打游击的地方。尤其是清军知道明军水师已经全部玩完,没有力量阻挡自己,却是直接大摇大摆起来,毫无担心。只是,明军水师真的全部玩完了吗?军山湖西侧的芦苇荡里,二十多艘大小船只停泊其中其中最大,约有六百料的坐舰上,一名将佐对自家副将道“将军,军中粮草将尽了,这两日,大伙都只能靠捞些湖鲜、野菜掺和着吃,长此以往,不是办法啊,要不咱们南下去找陛下他们吧?”那身姿壮硕,面庞犹如老农般沟壑遍布,质朴无文的副将叹了口气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如今状况,恐怕陛下那边更难!军山湖失陷,本将百死莫赎,岂能还要去给陛下添麻烦?”其人正是之前邬子寨外水寨事变的幸存者——塔天宝好在当初余龙考虑再三,最终还是没有全员出动,给塔天宝留下了一个营三千多人和近三十艘战船。于是,哪怕朱由榔等人,其实都不知道军山湖还有一支明军水师幸存,置于清军,倒是知道这事,但也就觉得对方不过一支残兵而已,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事实也的确如此,塔天宝一听闻赵任投敌,余龙全军覆没的消息,立即撤出水寨,跑到军山湖西侧的芦苇荡当中避免清军追杀。但即使如此,路上还是损失了几条船,而且匆忙之下,也没带多少辎重,如今粮食也即将耗尽。面对手下将佐的忧心,又联想到这几日军中士卒却是乏力,多有抱怨,塔天宝站在船头上,面朝东南方眺望,那是天子朱由榔所在之处,嘴中却是轻轻道。“派出人去联系清军,就说,我塔天宝准备率部投降。”将佐惊骇,塔天宝可不是赵任,其人在水师当中从来奋勇当先,忠贞无二,如今怎么会……塔天宝却是面无表情,接着道“再加上几个条件,就说我的待遇不能比赵任那厮低,而且我所部兵马不得拆散,还有,必须先提前运来一批粮草以示诚意!”那将佐却是泪流满面,单膝跪地劝道“将军!你不是一直教导我们吗?我汉家子弟与清虏不共戴天之仇,如今天子尚在南边奋战,我等如何能降?”塔天宝依旧不作表示,只是道“这是军令。”张存仁收到了塔天宝准备率部投降的消息惊喜万分,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从投降而来的明军士卒得知,塔天宝此人是明军水师当中最为勇猛善战之辈,自己如果能够收入麾下,战力必能上一个阶次。另一方面,自从多铎又给他下了转运粮草的差事,自己所部战船本就不多,突然调出一大批转运粮草,他就担心塔天宝部会不会趁机袭击,如今却没了这个烦恼。置于塔天宝提出的条件,他觉得相当正常,要是对方啥条件都不提,他还担心是不是诈降呢。三艘载满粮食的战船驶入芦苇荡,塔天宝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踪,要求对方先把粮食放在军山湖中间的康郎山上,自己派出几艘战船去取,而后约定明日午后前往邬子寨投降。张存仁理解这些兵头子们的心思,深怕自己的部队被其它人给吞了。为了笼络对方士卒,不仅粮食,还送了不少肉和百来坛酒,这都是塔天宝开口要求的,甚至于还要了一万两银子,塔天宝越这般得寸进尺,张存仁就越笃信。眼看着满载货物的战船驶入芦苇荡,塔天宝身后的一名青年将佐却是直接跪地,朗声决然道“将军,末将请辞!将军你对我有提携之恩,末将一日不敢忘,降清之事,末将不好说什么,只请将军给末将留一艘小舢板,末将自行去南边找天子!” 士为知己者死(中)青年将佐也不顾旁人目光,就这般正色和塔天宝相对。“还请将军成全!”塔天宝也不生气,只是静静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口问道“周涛,我记得你一开始跟着俺时,只有十六岁吧?是俺将你一路提拔到如今,已经到了千总,你是打算背叛俺吗?”那名唤周涛的青年千总也不害怕,直视对方的眼睛“末将不敢!当年是将军把我从死人堆里捞回来的,末将一日不敢忘,但将军曾经教育过我,做人须讲义气!”“自被改编以来,天子未曾少过我等兄弟一分粮饷,每年四时节日,多有慰问,伤残军士,妥善安排,牺牲抚恤,从无拖欠,何曾有愧过我等弟兄?如若今日倒戈相向,那算什么义气!放在昔日义军之时,须得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周涛这条命本是将军给的,不好多说什么,只求将军放我一条出路,我自去寻那天子,纵然十死无生,也是我周涛咎由自取!”塔天宝闻言顿时无声,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对方,身侧的十几名军官也是头上冷汗淋漓,生怕塔天宝暴怒之下杀人。但即使如此,还是许多军官,咬牙上前“将军,我等亦请辞!”塔天宝冷冷看着跪在地上请辞的军官,占了全营把总以上将佐的三分之一,忽得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笑声传开,全船人都能听见,那塔天宝笑到最后竟是眼眶一热,险些流下泪来。“没想到啊,俺塔天宝,临到死前,还有如此多的忠义之士
', ' ')('一同相随,真是爽快!爽快!”随后大步上前,将几名尚一头雾水的将佐全都扶了起来。
“好义士!俺老塔能和你们兄弟一场,真是不枉此生!”最终,疑虑之下,刚才率先发难的周涛问道“将军你不是要投降吗?”塔天宝环顾左右,见只剩下军中把总以上军官在场,这才沉声说道“俺意欲诈降!”“诈降?”“正是!俺之前接着去康郎山取粮草之时就仔细观摩过了,那清虏水师往来频繁,恐怕是在向南边输送粮草,既如此,鄱阳湖入军山湖必要中转于邬子寨。”“俺们大可假意投降,趁其不备,于邬子寨水寨之外,给他来一个评书里那赤壁黄盖的旧事!”周涛当即拱手挺身向前“末将愿为先锋!”塔天宝一把握住对方的手“好!不过诸位弟兄可要想好了,敌我悬殊,虽是奇袭,但届时说不好就是全军覆没,十死无生!家中有老母幼子的,俺不须强求,留在这芦苇荡,俺给你们几条小船,战后向北去南昌方向便是。”“但丑话说在前面,你我兄弟一场,若是哪个敢出去向鞑子告密,休怪俺老塔翻脸无情!”言罢,让诸位将佐下去各自准备。等周涛即将下去时,却被塔天宝招了过来,附耳细细吩咐道“你带人傍晚注意巡游营地外围,以作警戒,俺料到晚上必定会有不开眼的,想偷偷跑出去,拿俺们兄弟性命换自家富贵,切不可饶过!”“诺!”周涛正色应声。夜色渐起,暮笼四野,月色下,两艘小船慢慢驶出芦苇荡,船上十多名明军士卒,正是打算出去报信,其中一人正是今日白天时,知晓具体事情的把总。很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能抵挡诱惑的“快,快划出去,咱只要跑到康郎山那边,找清军报了信,届时富贵荣华不会少了你我!”正当此时,只见芦苇荡外,几束火把突地亮起“就在那边!快,拿下叛徒!”周涛亲领数十善射精锐,手挽强弓,对着这边就是一顿输出……直到天明,周涛提了十几颗头颅上船,向塔天宝报告塔天宝冷眼看过头颅,道“派可靠人手,将这些头颅送到清军处,就说这些都是军中不愿投降的将佐,已经被俺设计伏杀,今日午后,我等船队就会前往邬子寨。”周涛领命,连忙下去吩咐。张存仁收到送来的头颅后,心下大定,之前他就有些疑虑,从这些日子交战可以看出,明军当中,天子朱由榔是有不小威望的,如今塔天宝想带着两三千号人马投降,其中将佐怎么可能全部同意?必然有不愿意的。要知道就算之前赵任投降过来,八千多人里,也只不过拉动了两三千人,还杀了不少不愿投降的部属。如今这十几颗头颅,算是塔天宝的“投名状”了。午后,刚刚用清军送来的粮食、酒水、肉食饱餐一顿的明军再次扬帆起航,这也许将士们的最后一顿了,塔天宝昨日罕见的允许营中饮酒,自己也和诸将佐士卒痛饮一番。还有两百多人被留下了几艘小船,等事后可以逃往南昌方向。渐起的湖风将硬帆鼓起,“明”字和“光复”二旗飘扬在桅杆上,而在塔天宝自己的坐舰之上,则是一面当初朱由榔亲赐给全军所有副将以上将官的“还我河山”大旗。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远处,清军占领不久的邬子水寨逐渐显现,由于之前还是余龙被清军以及赵任夹击,最后战至力竭,焚舟自尽的地方,几艘战船的遗骸还在湖面上飘动,残破的旌旗随波起伏。塔天宝轻叹一声,派人划船通告清军张存仁看着远处而来的二十多艘明军战船,虽然这事从起因到过程都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朱由榔孤军被困润陂,灭亡不过朝夕之间的时,明军将领见前途无望,投降有什么稀奇的?赵任还是在明军优势的时候投的呢。过程上,塔天宝先是狮子大开口,又是要待遇,又是要钱粮,很是一番军头做派,再加上之前送来的十几颗“投名状”,实在是天衣无缝。可张存仁心中就是有些慌乱,但又实在找不出端倪就在这时,下面有人过来上报,塔天宝部申请进入水寨,远处二十多艘战船也正缓缓向这边而来。张存仁正欲同意,话到嘴边,却改口道“你过去回信,就说先请塔将军坐船独自过来一趟,再放船只入寨!”消息传到明军船队这边,塔天宝沉吟片刻周涛急忙劝谏道“将军,张贼恐怕已经发现端倪,要不咱们直接攻寨吧?”塔天宝摇头道“不,他还没发现,否则就不是让我先入寨,而是直接放炮拒敌了!”“那……”周涛顿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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