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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榔不知道的是,这其实应该是在清末时期,一位叫做龚振麟的工匠发明的技术,因为铁模铸造不必像泥模那样铸完一次就得将模子拆碎,重新弄一个模子,而是可以反复使用,大大提高了铸炮效率。但这玩意也是有缺点的,那就是铸出的炮普遍偏重,不够轻便,寿命也要短些,这就涉及到炼钢问题了,宋士意就正在带人攻关这一难题。朱由榔饶有兴趣的召见了这位年轻的技术负责人,他听其它官吏介绍,这位年轻人刚开始由于只是秀才出身,从九品的办事员做起,结果技术功底过硬,接连攻克好几个难题,被胡琏重视提拔。后来胡琏要开发湖广,从佛山这边调了一大批官吏过去,宋士意也就水涨船高,一跃成为正七品的主事了。朱由榔很是欣赏,这种愿意干技术工作的读书人实在不多,应当大力气培养才是,勉励了一番。但宋士意却是谦虚道“臣本事皆是由家父所授,不足家父万一耳。”朱由榔好奇问道“敢问令尊名讳?”“家父讳应星,字长庚,原是南直亳州知州。”朱由榔闻言顿时呆住了。 清洗对于宋应星的到来,朱由榔当然惊喜,如今的武备局和工部并不缺乏工匠,真正缺乏的是真正具有远见,可以统筹全局的科工带头人。胡璇虽然也努力用事,但毕竟之前一直都是传统儒家官僚,对于工业和技术的认识也就这大半年才建立起来,做一做人事安排上的工作还行,但要是让他规划研究方向,指出那些技术应当优先研究,那些可以放一放,就难为人了。而宋应星补上了这个空缺,宋应星不是一个专精某行业的科学家,而是一个“百科全书”式的科技人才,他对当下几乎所有工业门类都有所涉猎,能够清晰地看到技术发展脉络,朱由榔只需要给出一个大致方向,就能交予宋应星做具体规划,该研究哪些,不该研究哪些,这就是后世所谓的“战略科学家”。朱由榔二话不说,便让宋士意带路,登门拜访。宋应星自从来到广东后,让两个儿子去朝廷应聘,眼下肇庆朝廷求贤若渴,无论功名,只要是读书人,都是有岗位的。老大宋士慧当了县主簿,参与农业改革,老二宋士意则去了武备局,成了技术官员。至于宋应星本人,这些天和那个叫做顾炎武的后辈一起,在广州和肇庆两府考察。得到的反馈是让他们大为鼓舞的,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位于岭南一隅的新朝廷却有截然不同的新朝气象。顾炎武选择去百废待兴的湖广,应聘成为一任县丞,而宋应星则打算在广州安顿下来,他原本是南直隶亳州知州,只要在吏部挂上名字,便能重新以旧吏身份分配岗位。朱由榔登门拜访,让这位已然六十岁的老先生受宠若惊,他虽然是科学技术上的巨人,但那毕竟是后世,如今的宋应星不过只是蹉跎大半生,举人出身的一个退休地方官而已。朱由榔连忙将激动的宋应星扶起“长庚先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如今国难未靖,正需兵戈之用,朕听闻先生于工缮一道建树非凡,故欲请先生出山,替朕打理军工事宜。”宋应星连呼不敢随后朱由榔传旨加封其为工部右侍郎,武备局大将作(总工程师),打理武备局全部事宜,如此一来,胡璇这个工部尚书抓总,自己新提拔的工部左侍郎王应龙(原大西政权工部尚书)打理矿务局,宋应星打理武备局,工部的三驾马车便由此建立起来。朱由榔还向宋应星询问了《天工开物》的编写情况,得知此时《天工开物》已经成书并且刊印出版,便让广州府刻板印刷,同样作为肇庆朝官吏的参考书目之一,只不过主要针对工部官员。正当他心情大好之时,一封瞿式耜从肇庆递来的奏折,却一下子将好心情都破坏掉了。“又来!这帮子文官又开始了!一顿不打欠收拾是吧?”就在朱由榔南巡之时,新任贵州巡抚王化澄与佥都御史章旷、吏部尚书何腾蛟起了冲突。事情的起因是件小事,王化澄和堵胤锡一样,都是当初就主张与顺军余部联合抗清的文官。贵州多山地,种植稻米收成有限,倒是种起番薯、玉米等作物还不错,于是就成了这次农业改革的重点之一。章旷按照政策,本来是和户部给事中金堡等人一起被抽调为巡视组,巡查贵州农业工作,可章旷这厮却摆出了‘钦差’的架子,来到贵阳后,正巧碰见被从湖广掉入贵州参加云南战役的前军参将塔天宝。有明一朝,都察院的御史地位很高,佥都御史那都是可以出任巡抚的,当初堵胤锡为湖广巡抚时也不过就是佥都御史衔而已。塔天宝曾经在忠贞营时被章旷辖制过,但其人对于章旷向来没什么好印象。按照明朝中后期的官场规则,塔天宝一个参将,遇到了自己之前的“恩主”是应当带上礼物登门拜访的。但塔天宝不仅没有来拜访,而且还在两人偶遇时以平礼相见,未执下官礼。章旷大怒,骂道“尔不分尊卑乎?果流贼习气!”塔天宝听到对方骂人不说,还拿那以前农民军的蔑称来称呼自己,愤而回道“你我何尊何卑?俱为四品,如何见礼?”章旷一怒下找到贵阳知府连城璧,要他约束自己地界上的将领,可连城璧却表示,自己乃是文职,而且同是四品,岂能约束军将?章旷大为震惊,的确,明朝的知府是正四品官,佥都御史同样是四品,但佥都御史却一般能当巡抚,管一个省的,所以面对佥都御史时,知府也好,将领也罢,都是算作下官。而塔天宝和连城璧竟然如此对待自己,
', ' ')('越想越气,干脆和户科给事中金堡一同上了折子,弹劾二人。瞿式耜倒是识大体的留中不发,也不表态,但吏部尚书何腾蛟却反应激烈,表示这是目无上官,应当严惩,还利用吏部尚书的职权下公文呵斥贵阳知府连城璧。说他“无士大夫气节自持。”外出的贵州巡抚王化澄听闻此事,对何腾蛟十分恼火,上书弹劾何腾蛟、章旷。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言道何腾蛟、章旷当年明明收到了隆武皇帝调兵旨意,却逡巡不前,就是怕隆武到了湖广威胁他的权势,坐视隆武殉国,早就该杀!而朱由榔收到这封信却是生气在两点。其一,何腾蛟、章旷二人死性不改,还是那一套蔑视农军的态度,若是长久放纵下去,有伤军心。
其二,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明朝之前那套官场腐朽之风还在盛行?瞿式耜留中不发,本来就表示暧昧态度,其实不止他,对所有知情的朝中重臣而言,他们内心中其实是认同章旷那套说法的。在他们眼里,区区一个参将,地位就是要比佥都御史低啊!虽然他们都是正四品,但这也不能比。他们看来,章旷道理是没错的,只是方法欠佳而已,没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所以自己“留中不发,两不表态”,就是在“主持公道”了。这才是令朱由榔最愤怒的地方,他突然发现,自己虽然已经在竭力改变肇庆朝廷的官场风气,但明中期以后那些个“条条框框”的腐朽之风依旧吹了进来,并且随着政权进入稳定后,大家没有顾忌后,快速滋养而出。在这些官吏眼里,之前大半年那种紧张局势下的所作所为,与民军联合也好,重视军士也好,都不过是“权宜之计”,一旦社稷稳固,还是要回到以前“众正盈朝”的状态嘛!朱由榔放下广州这边事情,直接带着两百骑兵快马加鞭,气冲冲跑回肇庆。“何腾蛟呢?还有章旷那王八蛋呢?”陈子壮见到天子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有些疑惑道“何尚书正在肇庆,章旷还在贵阳,陛下……”“章旷不用回来了!贬海南岛,当个知县,不,可别祸害了一县老百姓,就当个主簿吧!”“这是不是太……”“明日召所有在肇庆官员,开大朝会!”朱由榔这回决心要打压一下这些个文官气焰了,必须要让他们意识到,时代已经变了,以前嘉靖、万历时期那一套已经是过去了,文武之间也好,都察院也好,之前大半年自己为了抗清,对于原来的明朝旧吏可谓来者不拒,如今看来,有些时候,有必要做一些清洗和甄别。 重建锦衣次日朝会朱由榔面对一众大臣大发雷霆“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些什么?”“多大点事啊?不就是一个参将嘛,怎么可能和堂堂佥都御史相提并论?无非是章旷太过张扬,申饬一二不就行了吗?以文驭武,向来如此嘛!”下面的众臣都不敢说话,自从桂北一战后,朱由榔威福自重,气场都变强了,大家也知道这位年轻天子的性格,也不敢出言。“可尔等有没有想过,这大明朝好端端的如何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不就是因为这些个腌臜的‘向来如此’吗!”“宦官摄政,君主不履其责,向来如此。”“宗藩轻佻,肆意兼并土地,向来如此。”“文臣攻讦,结党而斥异己,向来如此。”“武将自贱,跋扈盘踞州郡,向来如此。”“朕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国家肱骨,都是两榜进士,或是一代风流倜傥、文章大家,或是学问彪炳、道德楷模。”“你们瞧不起那些个流贼、草寇,瞧不起那些个农夫、渔民!如今让他们骤登高位,无非只是权宜之计,不得已而已!”“什么狗屁都督、总兵、参将,当年连在座许多人家里的门丁、佃户都不如!”瞿式耜等人面色苍白,不知道从何说起,而何腾蛟更是面红如火,屡次想出言辩驳。“当初朕说要联合顺军、西军一同抗清,朕从来就没又把这当做权宜之计!朕是真心的将他们当做这江山的脊梁!”何腾蛟终于忍耐不住“陛下莫要忘了,闯逆,当年可是有弑君之罪!”“弑君?敢问何尚书,当初隆武西窜赣州,多次下诏招你入卫而不应,你何腾蛟有没有坐视君父蒙难之心?”朱由榔直接不顾颜面,斥责道何腾蛟顿感头昏目眩,这天子的指责要是传出去,就算他没被罢职,也无言站在朝堂之上,受千夫所指。“是,北京是昔日李自成率军攻破的,现在军中不少将领都亲身参与过,然后呢?”“若论及责任,敢问诸位,烈皇(崇祯)死前遗书上是怎么写的?‘皆诸臣误我’,在座的各位算不算也有弑君之罪?”众臣皆伏首,不敢置一词。“要朕来说,与其言昔日闯逆、西逆有罪于大明,不如说昔日大明有罪于百姓!”“陛下!岂能如此说?君臣父子,天地之道,以臣犯上,无论如何也是忤逆!”顿时便有大臣出言,乃是兼任礼部尚书的陈子壮“忤逆?呵呵,放纵兼并,无视民生,党争攻讦,内斗营私,当年辽东是怎么败坏的?难道那努尔哈赤真是三头六臂吗?河南、陕西百姓是怎么反的?若有饭吃,谁愿意被杀头?”“大敌当前,却依旧不知悔改,崇祯、弘光、隆武那朝不是如此?若朕为百姓,早就反矣!”“陛下慎言!”户科给事中金堡反应最为激烈“陛下何故如此?以文驭武也好,君臣大义也罢,三百年来大明祖宗之法也!就连陛下,难道不也是所谓的“道德君子”们拥立的嘛?”这话简直就是在揭朱由榔老底,你说明朝宗藩、文
', ' ')('官、武将如何费拉不堪,可你自己不就是这么上位的吗?你自己就不姓朱吗?朱由榔闻言也不生气,明朝文官骨头都很硬,骂皇帝也不算啥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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