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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纪点点头,到不觉为难“这不简单,朝廷本就封海,依法片帆不得下海,就算现在重令开海,可以前的事也不能就算了吧?咱们大可以依此追究责任,逼他们就犯!”张同敞却依旧摇了摇头“不,不能用通海的名义对付他们。”“开海是皇上的旨意,目的无非就是以海贸捐税补贴军饷,但这也是一项长远政策,若要有长远进项,就得保证广州海贸正常运转。若是以通海治罪,不仅会让广州大大小小海商人人自危,影响海贸进项,最终最多得一笔横财罢了,这就是他们为什么干抵触朝廷旨意的底气。”“那……”赵纪总算无语沉吟了下来,如此看来这事还确实颇为麻烦啊。张同敞却不担忧,接着笑言“不过我却想到一条路子,或可一试。”“什么路子?”赵纪闻言好奇“商税!”赵纪听这话先是思索一二,然后眼前一亮,拍案叫绝“妙啊!咱们这趟来本就是为了要银子,过去朝廷禁海,没有市舶司关税的说法,可依大明律,行商易货当征收三十取一的商赋!咱们大可以用追缴拖欠商税的名义追究肖氏一事,既能杀鸡儆猴表示态度,也能告诉所有人咱们只求捐税,不究其它,安众人的心!”……两日后番禺县中,广州最大的海商之一崔氏府中十五家大海商话事人聚在一起,共商对策“这两日,钦差那边似是没什么动静啊。”齐家家主齐承坐在上首崔氏话事人崔世清旁,首先引出话题。“所谓钦差,无非就是想讨银子嘛,要我说,那个万八千两应付应付就得了,如今清军南下福建、江西、湖广都已不保,这小朝廷能管事儿多久啊?咱们有必要这么怕他们吗?”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下面坐着的本该是“卧病在床”的肖金泉毫不在乎接口到上首的崔氏家主崔世清倒是解释道“去年光烈天子在潮惠、漳州打了胜仗,朝廷士气还在头上,就算是抗不过清军,恐怕也不会是一两年内能见分晓的,咱们要和小朝廷打交道的时间还长啊。”其实在四家为首的大海商中,关于对待钦差和新开海政策上,与暗中打算与钦差周旋的叶、齐二家不同,崔氏是打算做出部分妥协的。按人家的想法,县官不如现管,反正这南明朝廷也不会顶太久,也就四五年的光景,何至于为十来万两银子和他们对立?所谓灭亡之前最疯狂,若是真把人惹急了,那些个南明军中的兵痞跑到广州来大掠一番,就算你能扬帆出海不怕事,但留在岸港里的家当也得伤筋动骨吧?这样的思想也连带着与崔氏相近的陈家也跟着保持沉默,对叶、齐两家的谋划只倾听,不发表意见。而叶、齐二家则是觉得没什么好怕的,就算要掏银子买平安,与其掏给马上要完蛋的南明小朝廷,还不如留着贿赂以后要来的清军大员靠谱。给明军钱,完全是在打水漂,就算不敢明着对干,下下暗手,拖一拖总行吧?等把南明小朝廷拖没了,事情不就了了。“诶,世兄多虑了,我从江南有所打听,北边过不了两月就打算大举南下了。这小朝廷虽说打了个小胜仗,满打满算不过一二万人马,如今除两广、西南外,天下皆归大清,古来岂闻据一省之地而能偏安的朝廷啊?最多不过今年的事!”齐承倒是笑着给大伙打了打气,壮了壮胆“齐兄的意思是……”下面一个家主问道“一个字,拖!”“等那钦差找上门来,咱们也不拒绝,若是万八千两,给也就给了,若是再多,就诉苦,就说现银没这么多,要凑,要从它地调。”“若是他要设市舶衙门收税,咱们也不拦,他能有多少人手?能一船一船的查?咱们在账目上做做手脚,一年顶多给他留个千把两银子对付也就行了,再不行给那钦差塞点银子也就过去了……”正当齐承侃侃而谈,下面以肖金泉为首的一众海商连连叫好附和,谈笑间钦差灰飞烟灭热闹场景间,客厅外面一声叫喊却打破了美好气氛。“父亲!不好了!”来人正是肖金泉的长子,他满头大汗,跨进大厅,手脚慌乱。“孽子!诸位叔伯面前怎如此无礼!”肖金泉眉毛一竖,生气呵斥“父亲,咱们家货栈……被……被官兵带人给封了!” 欠税一千万两“什么!何时来封的!谁带的队?”肖金泉立即站了起来,惊忙急问道一众海商都纷纷看来,互相窃窃私语“就一个多时辰前,那个什么姓赵的亲军将领带着两百多健卒把咱们在港外的三处货栈给封了……”“他们凭什么?!”还没待儿子说完,肖金泉就气急败坏的质问“他们说……他们说咱家欠税太多,这是来……来将货栈封存抵税的!”
“抵税?抵什么税?”肖金泉这就听不明白了一旁的齐承和崔世清倒是略有所悟,崔世清出言问道“莫不是……商税?”要说毕竟是在商海中打拼过数十年的人精,这一会儿便将张同敞此举的目的猜的不离十,但这其实也于事无补,因为这不是什么阴谋,而是十足十的阳谋!众海商心中也有些想明白了,是啊,开海是最近才作出的决策,用这个找你们要钱确实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可依照大明律规定,做生意总是要交商税吧?但自崇祯十一年起,这番禺县就没交过什么劳什子商税了,当然,其实之前几十年虽然交,但全县一年也就不过百来两银子充充门面而已,基本也相当于不交。欠税这种事情自明朝中后期以来都是官员、士绅、商贾大家伙心照不宣的事,但潜规则毕竟是潜规则,一
', ' ')('旦摆在台面上,那人家就是占理的。如今大明朝基本完蛋了,只剩下一个逃到两广的小朝廷,以前的什么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早不管用了,真要面对占着理、带着大军的钦差大臣,他们还真没办法。就在大家心中各种心思转动,彼此互相细语商议之时,外面又是一名管家快步走入,跑到崔世清身旁附耳低语一番。崔世清听完后,叹了一口气,然后转头对众人说道“刚刚得到的消息,钦差大臣备了酒席要宴请咱们。”大家闻言面面相觑,互视无言这局面变化得太快了,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齐承皱眉说道“要不,我们去会他一会?看这样子,恐怕绝非只是针对肖兄弟一家啊。”“嗯,世兄说得是,与其到时候被人家给逼着去,还不如现在就先把情况探查清楚。”崔世清点了点头,其它人见崔、齐两个带头的都如此说辞,旁边陈、叶二家也没有反对意见,自然就跟着附和。待众人费了些时间派人向各自家中传递信息,才一同走出府门时,门外却已然有人恭候多时了。只见大门外一员国字脸、身披红袍的青年将佐驭马执缰,立在首位。身后分列两队上百甲士,兵械林立、衣甲肃然。那青年将佐不是他人,正是赵纪。众海商一见到这架势,心中立刻惴惴不安起来,那钦差是打算将他们一网打尽?赵纪勒马上前,拱拱手面无表情地道“诸位先生请吧!”言罢大家已经看到了队伍后面那等候着的数架马车。只见那马车车窗紧闭,左右还各自有全副武装的骑士、兵卒“护卫”在旁。大家见状心中更是骇然,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鸿门宴”?赵纪的手正按在腰间的窄锋腰刀上,一副“让人无法拒绝”的样子,众人知道,不跟着人家去恐怕是不可能的。互相看了看,十五人便无奈地跟着带路甲士进了马车。赵纪呵呵一笑,立声下令“启程!”张同敞笑着让下人给十五位大海商上了茶,又拍了拍手,不断有珍馐美味一一端上众人面前的桌上。他这才漫不经心地开口“这次请各位先生光临呢,一方面是为了熟悉一二,毕竟日后市舶司设立,大家打交道的地方还多。另一方面嘛,也是有些事情要通报告知一下,让大家好有些准备。”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他,一言不发,仿佛桌上的饭菜毫不存在一样。“本来依照大明朝法度,私自下海通商是死罪。但今时不同往日,当今圣上有旨,朝廷设市舶司开海通商,以前的事情嘛,也就不追究了。”此时大家依然不说话“但是,一码归一码!通海是通海,但诸位在番禺一地设栈易货通商有数十年了吧?我从程知县那获悉,这番禺县的商税自崇祯十一年起,一文钱都没有交过,这事情……可不是能揭过去的吧?”崔世清心中咯噔一声,他知道正题来了。他陪着笑脸,对张同敞恭敬道“钦差大人所言我等也明白,当初只是因为朝局混乱,这番禺知县屡有空缺,这商税一事虽然我等有心,却也找不到管事儿的命官,故此才落下了几年,不若我等就按照崇祯十年的商税,补交十年!您看……”张同敞心中冷笑,补交十年?糊弄谁呢?崇祯十年你才交了多少钱?不到一百两!十年算下来有一千两就不错了。“崔先生何出此言啊?朝廷自有法度,岂能随意安排?再说了,崇祯十年时,国家还算安定,大家生意肯定昌隆,现在局势混乱,商路不畅。按照那时候的商税计算,岂不是委屈了诸位?按照大明律,商税乃三十取一,咱们也不算远,就算去年吧,程知县,去年番禺县商贸状况如何啊?”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旁候着的程翼闻言立即接口道“禀报大人,下官自去岁十一月履职统计,去年仅十二月一月,番禺港来往船只三千一百五十四艘,商货来往计四百万两左右。”“嗯,按此计算,去岁十二月商税约是十三万两,一年大概是一百五十万两,自崇祯十一年到如今有九年了吧?满打满算就是一千三百五十万两,想到大家这些年也不容易,干脆抹掉零头,就算是一千万两吧!“一众海商听到这话人都傻了,个个目瞪口呆。一千万两,亏你张同敞也说的出口!你知道一千万两有银子多重吗?拿马车装都可以装上几十车!这倒不是说这里的海商们身价加起来没有一千万,广州港走私贩运这么多年,作为其中佼佼者,十五家大商贾加起来两千万两家产也是有的,可这是指家产啊,不是现银!真要拿出一千万现银,恐怕明天就得破产!气氛凝固了好半天,崔世清这才讪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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