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妈的屁!”江森陡然嗓门一抬,吼声在房间里回荡。
整个力量房里的人,顿时噤若寒蝉。
江森稍微将情绪控制住,指了指方堂静,“方律师啊方律师,你对不起我对你的信任啊,你特么进一步毁了我对这个社会的好感啊。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就算再恶心,好歹我花了钱了,咱俩已经建立起披着现代文明虚伪外皮的契约关系了,我起码能在这个案子结束之前,对你保持充分的信任和期待,结果你特么连一个星期都没撑住,你太让我失望啊。”
“江总,是我对不起你……”
“闭嘴!你这是对不起我吗?你是对不起国家的九年制义务教育!对不起你这么多年上的思想教育课!香江古惑仔都比你讲道德!山鸡连中专文凭都没有,半文盲一个,都特么的比你人品高尚,知道背后捅自己老板一刀是不对的!你今天的所作所为,简直连只鸡都不如啊!鸡都知道要给客户提供良好的服务体验!”江森对着方堂静狂喷不止。
方堂静被骂得抬不起头来,满屋子人居然嘴角微微在动。
严肃的气氛,分分钟荡然无存。
“江森,有话好好说……”老苗憋不住了,上前劝架。
江森也骂够了,看着方堂静知错的样子,再次收住脾气,沉声问道:“四季药业给你开了多少钱?值得让你这么不要脸?”
“也不光是钱的问题……”方堂静摇摇头,故作镇定地解释,“杭城最大的一加律所,把我合伙人的股份全都收购了,我现在虽然还是旭日律所的小老板,但也属于给一加打工。”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卖我卖得还挺心安理得的对吧?”
“一百万现金,外加一加律所的合伙人资格。”方堂静忽然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和江森四目相视,“还有我手里的律所股份,钱塘会的代表愿意双倍溢价买下来,算下来至少值两百万。我以后可以代理钱塘会的业务,都是全国顶尖的大公司。
江总,像你这样的人,天生就能轻轻松松挣很多钱,二十岁不到就能跟四季药业硬碰硬,你是没办法理解我的感受的。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今年三十六岁,表面看起来还算光鲜,但其实我知道自己一事无成。
我努力了十几年,才在沪宁杭这个地方勉强站稳脚跟,我的房子是贷款买的,我的车也是贷款买的,我老婆是我花言巧语骗来的,房贷和车贷每个月都要还,老婆要买包,儿子要上好学校,但律所的生意不是每天都那么稳定的,不是每个月都能有像您这样的大主顾,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我寄给你的账单签掉,你都不知道我已经黑了你多少钱……”
“我知道。”江森打断,“而且我也不是眼睛不眨一下就签了,我签的时候,眼皮是一直在眨的,但是我克服了,因为我特么知道大家都是穷逼,大家都不容易。但我要告诉你,老子也不是生来就能挣很多钱,我特么也是花了时间和精力,付出劳动、拼了命才赚到钱的。”
训练房里,每个人都不由得安静了。
方堂静看着江森,沉默了几秒,“江总,你是个好人。”
“废话,老子当然是,央视欠我一个感动中国年度人物特等宇宙钻石奖。”
江森俯视着他,“那你呢,你为什么要害一个好人?”
“江总,因为,我不是你啊……”方堂静沉重地回答,“那群人太厉害了,您这个忙,我是无能为力了。还有沪宁杭这个范围内,所有的律所、咨询公司,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中间人,估计也没人能为你提供这方面的服务,四季药业这么大的企业,一旦不要脸起来……”
“傻逼。”江森冷不丁冒出两个字。
“啊?”方堂静一顿,不解地看着突然骂人的江森。
江森冷冷一笑,“耐阔都还没保证说不上诉,四季药业有什么资格说自己不要脸?脸是活下来才能有的,他们命都快保不住了,不要脸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