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霖又吸了口烟，声音被尼古丁浸染后更加深沉，“去国外接受治疗吧。”
“最坏的情况是什么？”顾呈衍深邃的眼底浮现夕阳的红光。
陈霖唇角勾了勾，然后叹了口气，“接受治疗便……”
“陈霖，我们兄弟一场，其他人瞒我是为我好，你瞒我便是害我。”
男人的视线是那般坦诚，让陈霖无法拒绝。
他将还未抽完的烟头扔在地上，皮鞋轻捻，那星点烟火便消失不见。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转过身注视着一旁的男人，“你的脑袋里十一块无法取出的玻璃碎片，一旦受到二次撞击，轻则瘫痪，重则殒命。”
顾呈衍长睫微微颤了颤，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把话说全。”
他知道陈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
陈霖眼角不易察觉的紧了紧，“从现在开始，感官能力消退，记忆力严重退化，最后会将身边所有人忘记，包括你自己，准确来说，最后会变成痴傻之人。”
陈霖说完这句话话后，天地间像是陷入了无声的寂寥当中。
耳畔的风，远山的鸟鸣，甚至是楼下的车响，都无法传进顾呈衍的耳中。
会慢慢失去记忆？
当他反应过来时，率先冲进脑海的不是恐惧，而是吴水水那张生动的笑脸。
会……忘记她？
陈霖心有不忍，却无法安慰什么。
天灾人祸无可避免，都是命里安排好的。
“会忘了所有人吗？”顾呈衍的声音忽然变的很轻，轻的像是伴随远处的风飘过来一样。
他转过身，视线望向远处的山峦，没有了焦距。
而陈霖却知道，此刻的顾呈衍内心会有多么焦灼。
“去国外治疗吧，未来的路还很长。”陈霖拍了拍顾呈衍的肩膀。
而顾呈衍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顾呈衍生来不怕死，天生反骨，喜欢和人对着干。
而现在，他第一次感到害怕。
害怕看不到晨起的太阳。
害怕闻不到花朵的芬芳。
最害怕的却是……再也见不到那个小姑娘明媚的笑颜。
原本以为今生有大把的时间跟她耗，却不成想，老天爷跟他开了个大玩笑。
他抬起手，凉风穿过指尖，跃进衣袖，真切的贴在皮肤上。
似乎眼前的万事万物，都变成了带有锋锐尖刺的荆棘，慢慢将他包围，痛的他喘不过气。
绝望之中，他看着血红色的夕阳渐渐隐没在天边，埋藏在心底的想法也渐渐浮出水面。
接下来的三天，吴水水除了跑剧组外，一有时间就来医院。
可每次前来都会被顾家的保镖拦住，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她给顾呈衍打电话发信息，没人接没人回。
吴水水捏着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一串已经被自己背下来的手机号码，心脏微微的疼。
那天她的犹豫真的让他生气了吗？
可是她明明已经发过信息跟他解释自己的想法，他为什么还是不肯见自己？
第四天，吴水水下剧组后没来得及拆头饰便来到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