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先喝口热水压压惊,王佩你别整啥麻烦的,就热点豆包就行,菜也不用做,切盘芥菜疙瘩,黏黏糊糊哏哏啾啾我就好这一口。”
“行,我知道了,没啥麻烦的,你就等着吃饭吧。”
于寿贵脱下大棉鞋,盘腿坐在炕上,一搪瓷杯子的热水咕咚咕咚几口就下了肚,身上的凉气散的散没的没,精气神儿终于回过魂来。
谭叙不知道是被于寿贵的大嗓门给吵醒的还是被尿给憋醒的,从被窝里露出一个头,怯生生地瞅了几眼之后拽了拽谭笑的裤脚小声地说道:“姐,我想撒尿”
“谭叙醒了呀?想撒尿就去撒呗,大小伙子了还害羞啥呀?”于寿贵乐呵呵地看着谭叙,一脸的慈爱。
“臊眉耷眼的干啥呢,咋还不认识你五姨夫了呀?这是你五姨夫,小叙快点问好。”
从厨房到里屋碗柜取厨具的王佩脸上带着笑可是望向小儿子的眼神是严厉的,人前要大大方方的,这是她对孩子们最基本的要求。
“五姨夫好!”家里不经常来客人,谭叙猛然见到于寿贵有些害羞,打过招呼过后小家伙不用任何人帮助独立穿好衣服下了炕,一步三蹦跳地向屋子外面跑去。
进屋这一会儿,于寿贵也把谭守林家里家外看了个大概。
小院虽然不大,却打扫的干干净净,连根柴火棍都没有。屋子虽然只有两间,炕上炕下也是干净利落。
再看看这俩孩子,五六岁正是大鼻涕一大把见到生人臊眉耷眼的时候,可是谭笑和谭叙身上的衣服虽然都已经洗的发白,可是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埋汰,俩孩子都跟个小大人似的,不认生不扭捏,王佩把孩子教的真是又懂事又有规矩。
俗话说院子是男人的脸,屋里是女人的面,男人再能干要是摊上一个不会过日子的女人那也是白搭,谭守林固然是个踏实肯干的汉子,可这家里的日子到底过成啥样女人的功劳那是第一位的,这个家能有今天,王佩是功不可没。
像王佩这样利索干练又会勤俭持家的女人,不说在整个西北岗子(其他地方的人对长安七队的别称)是第一的那也是排的上号的。
多好的媳妇、多好的孩子啊!于寿贵在心里默默地感叹道,真是不知道老谭太太是怎么想的,怎么就那么忍心可着劲地糟尽谭守林这一家呢!
正文 第23章谭笑的担忧
这里的冬天极冷,零下二三十度的室外就是一个天然的大冰箱,也因此,家家户户入了冬都会包上几大盆黄米粘豆包冻起来当做整个冬天的主食。
家里倒是备有一些专门待客的白面,可是时间紧,王佩来不及做面条或者烙饼,在厨房转了两圈,最后烙了一盘子糖豆包、煮了一锅土豆汤,又切上一小碟芥菜疙瘩。
“你说说你王佩让我说你点啥好呢,我让你弄点简单的,你倒好,给我烙了一锅这玩意儿,这得用多少油啊?我又不是外人,你这人咋这么外道呢!”
于寿贵看着放在自己面前满满登登都冒尖的一盘子黄澄澄油汪汪洒满了白糖的油豆包,脸上露出了不认同的表情。
豆包家家户户都有,可这用油烙过又撒上白糖的油豆包可是个稀罕玩意,甜甜糯糯软软乎乎,只有在逢年过节或者待客的时候才能端上桌子,王佩这还是把自己当外人了啊!
“我外道啥啦?就是没把五姐夫你当外人才给你做这个呢,要真是把你当客(当地读三声qie)这玩意儿我能拿的出手吗?现在谁家来客了不得烙个油饼炒个鸡蛋啥的?这不寻思都饿了吗,烙豆包快,省事。”
“行了,我说不过你,笑笑、小叙,都别瞅了,快点吃饭吧,你把这豆包都放我跟前干啥玩意儿,孩子能够得着吗?来,小叙,往五姨夫这儿挪一挪,筷子长点,吃吧。”
于寿贵知道王佩好脸面,最听不得别人说她穷啥的,饭都做好了自己再说啥也没用,只好用筷子夹了两个豆包放进了谭叙的碗里,自己也闷头吃起来。
平时家里来客人,都是谭守林陪客,王佩和孩子很少上桌吃饭,今天谭守林不在,于寿贵又是实打实的亲戚,王佩也没想着要做两样饭,见两个孩子都盯着自己看也不动筷,很是欣慰他们的懂事:“吃吧,都开吃,吃完了该玩玩去。”
糖豆包、油汪汪飘着翠绿葱叶的土豆汤、咬上一口脆生生的芥菜疙瘩,不仅于寿贵吃的多,就连昨晚上吃了五个鸡蛋的谭叙都没少吃。
四口人都不说话,呼噜呼噜一阵吞咽声过后,碗里盘子里都见了底,砸了砸嘴巴,于寿贵打了一个满意的饱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