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生产队借东西的其实不止他们家,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都会去找队长何平。
王秀芬和张红兵不好意思地上了车,拿东西不多,往回拿的不少,这个年头像妹夫这么实在的可真没几个。
俩人对许国华的好感提升了几个层次。
张慧芳拿了些干草把东西遮盖住,又让他们坐上边,看着没有什么痕迹,才让他们动身。
许云兰挤到车上,张慧芳也没刻意拦。
有她跟着许国华,不由自主地安心不少。
好在路上也没出啥事,她们顺利地到了张家庄。
许国华直接把车赶到了院里,主要是怕卸东西的时候,被街坊四邻看见眼红他们。
王秀芬把东西放好后,赶紧给许国华父女倒了点水,这一路又热又渴,幸好是坐车回来。
本来还想留他们吃饭,但是许国华父女直接婉拒。
有点遗憾的是,许云兰没有看到三个表哥。
临走时,趁着父亲跟舅舅、妗子寒暄,她溜进屋里偷偷在放花生的袋子里放了几张粮票、肉票和糖票,还有十来天才过期,她们总会用的。
能帮助他们的有限,虽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但现在连自留地都没有,她想给她们些种子也没地儿种,只好顺着南墙边种了两颗南瓜。
等南瓜长起来,就会顺着墙壁往上爬。
满墙南瓜一定给能舅舅和妗子一个惊喜。
王秀芬以为她在墙边看蚂蚁,也没当回事。
只不过等他们父女走出一里地以后,才发现花生袋子里的票票。
赶紧把张红兵叫了过来,俩人一合计,猜测这是妹夫许国华偷偷放的。
他们第一个就是排除掉许云兰,谁都不认为许云兰有这个本事搞到票票。
其次,也排除掉放在这里忘了拿出来的可能。
这些票票可是花钱都弄不来的,搁谁家不当宝贝似的珍藏起来。
想来想去,唯一觉得可能的就是许国华怕他们不收,直接放在了这里。
两口子好一阵感动,同时又觉得放心不少。
能给他们这些,证明妹妹家不至于落到饿死的地步,许国华的身世也可能真的比他们想象的更好。
既然是偷偷给他们的,他们也不好再送回去,等将来找机会再帮他们。
一番计较过后,两口子又商量起芋头面该怎么吃,票票该怎么用。
另一边,许云兰跟父亲到家的时候天也快黑了。
许国华回来第一件事,还是赶紧还驴车。
许云兰看了看自家墙根种的丝瓜已经长出了小苗苗,开心不已。
她还在陆老师之前住的牛棚里种了南瓜,不用管它们,到秋季能收获很多呢。
晚上她给陆时檠写信时,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陆时檠一想这是个不错,于是也偷偷在自家后院也种了南瓜。
像他们家这种独门独院的房子,在省城不多见。
是父亲留洋回来买的。
也多亏母亲认识人多,才能保住他们的房子。
不过,他一直怀疑一件事,那就是父亲下放是不是某个人出于私人恩怨。
当然,他这种想法不是无的放矢,而是经过前世的遭遇,再联想到父亲回来后,依旧对母亲穷追不舍的男人,做出最直接的判断。
他跟许云兰没聊多少,陪着父亲去文工团接母亲下班。
父亲这一世安然无恙,和母亲的关系却进展缓慢。
只要父母一天不复婚,那个男人成为他继父的可能性就依旧存在。
他要把这种可能性扼杀在摇篮中。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无巧不成书。
他们赶得就是这么巧,到文工团门口的时候,前世做他继父的男人肖振东正拿着一包高级点心跟母亲拉扯。
陆时檠想也不想冲上前去,一把推开肖振东。转头问时素音:“妈,你没事吧?”
时素音有些尴尬,揽过儿子的肩膀对肖振东说:“肖振东你回去吧,以后也不要来给我送东西,我什么都不缺。在文工团门口推过来推过去也不像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作风有问题,你看我儿子都以为咱俩在打架。”
“这是时檠吧,劲儿还挺大。”肖振东不但没生气,还笑眯眯地转移了话题。
陆老师悄无声息地走到时素音身后宣示主权:“老肖,我还没死呢,你就惦记上我媳妇?”
“请注意你的用词,她不是你媳妇。”肖振东马上纠正,“你们已经离婚,男未婚女未嫁,我向素音表达我的爱慕,你没有发言权。”
陆老师的目光和肖振东的目光交汇在一起,电光石火之间仿佛过了几百招。
他们两个是同时留过洋的同学,但是肖振东这人更精于算计,一路扶摇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