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34节</h1>
马滔一见不妙,连忙伸手拦阻。
邵寒深此人将匕首放在章子青脖子里,因此根本不听,直到那人晕迷过去,这才将他像破麻袋一样扔在地上。
等到章秀青气喘吁吁地赶到出口处,邵寒双手握拳,如同天神一般凛凛地站在路中央,脚边匍匐着两个人,一个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地喊“饶命......”另一个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
马滔向那名衣衫褴褛的男子道谢。
章秀青听到说话声,侧过头,看清那人的长相后,欢喜得险些哭出声来:“谢、谢......”
“谢明非”三个字就在嘴边,然而她越是着急,越是叫不出来。
不了解章秀青的人以为她说的是“谢谢”两个字,然而邵寒却知道不是。
出于直觉,邵寒断定此人姓谢,而且就是章秀青放在心里喜欢了很久的人。
情敌相见,份外眼红,邵寒原本松开的拳头又握了起来。
看着那张让她魂牵梦萦的容颜,章秀青热泪盈眶,不由自主伸出双手,想要像前世那样去抚摸谢明非的脸颊,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身前。
“秀青,刚才可曾伤到你?”邵寒仿佛没有发现章秀青的异样,嘴角甚至带着一抹笑容。
章秀青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目光在邵寒身上只停留了半秒钟就看向谢明非,温柔绻缱,既有无限的追忆,又有数不尽的喜悦。
这一年,谢明非跟邵寒一样,刚满二十岁,眼眸如泉水一般清澈,笑容如阳光一般灿烂,章秀青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第71章 嫉妒如狂
邵寒心里嫉妒得几欲发狂,他紧紧地握住双拳,指甲深深地刺在掌心之中,强行忍住一脚将谢明非踢飞的冲动,笑吟吟地向谢明非道谢,并问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来上海干什么……
谢明非一脸菜色,身上的衣服破得跟乞丐似的,不过洗得还算干净。邵寒的话一问出口,所有的目光全都落在他身上,几十道视线,就数章秀青的最为灼烈。这种目光,邵寒在大学里见得多了,那是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才会露出的表情。
谢明非若有所觉,不由自主地多看了章秀青几眼,可是随即他就被邵寒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寒意给惊到,慌忙收回视线,垂着头,略有些局促地说道:“我叫谢明非,是河南人,原本在老家跟着亲戚学做木工,一个月前因为母亲生重病,到上海求医……”
医院就是个无底洞,对于贫困的家庭来说,连小毛小病都生不起,要是生重病,那简直是一场灾难。众人看着他满脸黯然的表情,猜测他必定是花光了身上的钱,没法回家,只得留在上海,靠捡破烂为生。
怎么又来一个母亲病重、到上海求医的孝子?这年头孝子怎么这么多?邵寒想起章秀青第一次来上海时,在车上遇到的那两个将借来给母亲治病的钱输得一干二净的“大孝子”,原本拧紧的眉头稍稍轻展了几分。
要拆穿这人是真孝子还是伪孝子,只有去他的老家打听,邵寒决定派人去河南走一敞,便装作无意的样子说道:“你是河南哪里人?我有个舍友也是河南省的,跟你是老乡,说不定你们还认识呢?”
谢明非搔了搔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只读完小学就去亲戚家里学做木匠了,这些年跟着亲戚走东家闯西家,也认识了不少人,不过这些人全都连高中都没读过,要么在家里种地,要么在厂里打工,到外地求学的一个都没有……”
声音不紧不缓,带着一点点无奈,但是说了一大堆,却没回答他是哪里人。
邵寒很不甘心,可是再追问下去未免显得咄咄逼人,而且还很容易引起谢明非的疑心,邵寒转过头,看了一眼马滔。
马滔顿时就理解了邵寒的意思,虽然不明白邵寒为什么对这个小白脸感兴趣(打死都不承认这个小白脸比他帅,他羡慕妒忌恨,这才给对方贴了这么一个标签!)不过凭他一直以来从来没有出过错的直觉,这个小白脸要倒大霉了。
同样的问题由不同的人问出来,产生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邵寒一向清冷寡言,看人的眼神冷漠疏离,浑身由内到外,都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他要是追问不休,会给人一种奇怪的违和感。而马滔则不一样,这位骚包的二货少年很有亲和力,即便他吱吱喳喳问个不停,也不会让人反感,只会觉得他很自来熟。
马滔将邵寒急切想要知道的问题又问了一遍,问得很有水平,让人反感不起来:“河南是个好地方啊,自从看了《少林寺》,我就想去河南玩一趟,不过我父母担心我遇到骗子,死活不放我出门……你是河南哪里的?你家在不在嵩山少林寺边上?你练过武功吗?据说少林寺山脚下很多人从小练武,有许多民间高手都隐居在那里……”
自从电影《少林寺》在全国热映,嵩山少林成了少年们最向往的地方之一,谢明非作为河南人,与有荣焉,挺了挺背脊说道:“我是河南a县人,家里距离少林寺有段距离,我没有练过武功,不过我亲戚曾经带我去少林寺里游玩过……”
谢明非的话一说完,立刻就收获了数十道羡慕妒忌恨的目光,包括章秀青那道爱慕的目光。所有人全都用热辣辣地眼神看着谢明非,章秀青只是其中之一,没人感到突兀。
邵寒对马滔很满意,决定以后对他的态度好一点。
从古至今,婆媳关系一直是个无解的难题,前世章秀青嫁给沈安林,在第一个婆婆手里吃足了苦头,可是她的第二个婆婆对她很好,看到她下班回家洗衣、做饭、擦地板……总是不让她干:“秀青,你上班这么辛苦,回家就歇会吧,别累坏了身体,这些家务活我来干好了……”她的身体在沈家落下了病根,经常生病,谢明非的母亲把她当自己的女儿看待,端汤倒水、服药喂饭,毫无怨言。即便她没有为谢明非生下一儿半女,这位婆婆也从没有说过一句“老母鸡,光吃米,不下蛋”之类的话语……直到后来,谢明非为了救她而死于非命,这位心地善良的婆婆伤心儿子早逝,这才改变态度……
章秀青虽然知道谢明非的母亲的病并没有大碍,前世只比自己早死了半年,可是仍旧有些不放心,关心地问道:“那你母亲现在怎样了,她的病治好了吗?”
谢明非虽然没读几年书,但是为人非常聪明,章秀青话里的关心之意他哪能感觉不出来,不由得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可是很快就在邵寒的逼视下移开了目光:“多谢关心,我母亲已经好多了。”
章秀青不好意思问他现在住在哪里,只得换种方式问道:“那她现在出院了吗?”
谢明非点了点头,眼里露出黯然的神色。
他的母亲不是出院,而是没钱交医疗费,被医院里赶了出来。上海是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他们没钱租房子,只能睡在公园里,没钱买吃的,只能捡垃圾,想回老家,除非扒火车……
章秀青的心不由得跟着痛了起来,她知道谢家条件很不好,否则谢明非也不会初中都没念完,就跟着亲戚学做木匠。有一次谢明非喝醉酒,将他小时候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他的亲戚是个暴脾气,谢明非稍有不如他意的地方,伸手即打,张口即骂,而且生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只指使他干体力活,技术活一概不教。
按照他们那里的习俗,学徒工由师傅包吃包住,最多在逢年过节时给个红包意思一下,平时是不给工钱的。谢明非做了好多年学徒工,累死累活,一分钱都没攒下来,后来他实在受不了了,就带着母亲和弟弟到c市投奔老乡……
章秀青猜测谢母的身体必定还没有全愈,只不过没钱治疗,只得提早出院。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章秀青把早上放进兜里的两百多块钱钱都掏了出来,硬塞在谢明非的手中:“刚才的事情多谢你了,否则我们损失就大了……对了,我叫章秀青,是江苏j县新东村人,你以后要是遇到困难,可以来找我,或者写信给我也行,能够帮忙的我一定尽力帮你。”
谢明非一张脸涨得通红:“不,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不能要你的钱……”
章秀青低声说道:“你拿着吧,就当是我借给你的,等你以后有钱,再还给我好了。”
谢明非一愣,心里再次浮上古怪的感觉。
章秀青给完钱后才想起自己没有征求父亲的意见,两百块不是小数目,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她不怕章林根责怪自己,就怕章林根迁怒谢明非,不由得转头看向父亲,脸上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刚才那两个抢劫犯手握匕首逃跑,别人都躲得远远的,只有谢明非胆敢出手相助(确切的说是伸脚相助),证明他不是一个遇事即躲的胆小鬼;他帮了人不求回报,证明他不是一个贪图钱财的人;千里迢迢带着母亲远赴上海看病,证明他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章林根对谢明非的第一印象很好,因此即便章秀青擅作主张,他也没有上前劝阻。更何况,那只包袱里装了两千多块钱现金,谢明非冒着生命危险帮他们拦下歹徒,岂能一个“谢”字了结?
邵寒这些年读书挣钱两不误,三教九流的人见得多了,说实话,谢明非说的话他还真不怎么相信,便问道:“你母亲生了什么病?她先前是在哪个医院看诊的?我有个同学是上海第一人民医院院长的儿子,你要是有需要的话,我去找他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