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绕在身边的清新气味,脑后传来的舒适感,以及莫名的安全感,让崔琰注意力完全离开了坠痛的小腹,“若是让皇族成员知道国师大人也肯屈尊给人医治痛经,会不会泪流满面啊?”
乔浈的气息拂过崔琰耳畔,本就动听的嗓音此刻更令人印象深刻,“我也只是个普通男人。”拥有至尊身份的他如今正像个寻常男人一样,努力讨好着心上人。
崔琰微侧过头,正好能看见乔浈的半张脸,而他此时也望着自己。不管他的容貌如何被人称赞,崔琰也只能记得乔浈这对澄净见底的眸子。
这一刻,崔琰仿佛能从他眼底寻到他的真心。你说一个男人将真心交付,怎么可能甘心打个酱油,然后黯然退场?尤其是乔浈这种级别,若是翻脸破坏力必定惊心动魄。
崔琰思来想去,觉得只要不再当皇后,乔家的人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自己这出身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丈夫,选择余地真的十分有限。
崔琰轻咳一声,半真半假道:“不如您说几句话哄哄我,兴许我就投降了呢。”
乔浈十分胸闷!这纯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机会摆在眼前,不挣扎一把他绝不会死心。他把心一横,讨价还价道:“我不善言辞,能换个方式吗?”
崔琰好奇道:“可以啊。”
话音刚落,乔浈就……一口~含~住了崔琰近在咫尺,上面还戴着颗玉钉的耳垂。
乔浈以前接触的女人到了这个时候,要么娇羞,要么迎合,像崔琰这样基本没什么反应的……他还真是头一次遇见。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乔浈,只得继续加深这个吻。
其实,国师大人想得太多了,崔琰心里已经笑开了锅:事实证明,嘴笨的人舌头也不会太好使啊。
等她笑够了,崔琰反手握住乔浈的手,“舌头扎得慌不?”等乔浈松开她的耳垂,才盯着对方的眼睛道,“好了,我认输啦。”
得了梦寐以求的允诺,乔浈觉得自己既不狂喜也不激动,只是……脸有点烧。好在他面无表情惯了,这点变化连崔琰也没发现。
屋内屋外一派和谐,初夏暖阳无处不在的时候,地面陡然一晃。
崔珩谁也顾不得,通过~暗~门飞速冲回妹妹身边,却发觉崔琰和乔浈都是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前两世,这场地震只糟蹋了一些老旧的窝棚和破败的茅草房,还有运气不好的百姓受了点皮肉之伤,却是没有人因此没命。
崔琰正要和二哥解释,却听到门外崔容匆忙禀告,“二皇子殿下在经过暖房时被砸中了肩膀和胳膊……”
好吧,二皇子是因为抄近路往这边赶才被误伤的。
这些日子,崔琰计划在家弄个温室大棚一类的玩意儿,夏天种花冬天种菜,有琉璃隔开,自己总不用见花就流鼻涕了。谁料到这暖房刚修到一半就因为这场地震而“惠及”二皇子了。
三人带着随从杀到现场一瞧,乔仲枢坐在地上,而他的近侍正按着他肩膀处的伤口。这琉璃温室是崔琰的设计,崔家所有人都知道二小姐的东西总有些神奇之处,没她的允许谁也不会轻易上前——其实更重要的是,二皇子那点伤在上过战场的崔家侍卫们看来完全不用大惊小怪。
身为第一责任人,崔琰最先表示了关切,“殿下,您没事儿吧?”
乔仲枢眉毛一挑,目光扫过掉下来几块琉璃的温室,“这是你的地方?”
崔珩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儿,还来不及说话,就见乔仲枢双手猛地卡住崔琰的脖子,此举惊讶了在场所有人,而二皇子的动作也致使简真等十名黑衣卫手头的狙击弩全部瞄准了他。
乔浈反应更快,一脚踹翻了侄子,而崔珩也已经用锋利的弩箭抵住了乔仲枢的后颈。
崔琰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醒了?”
“原来是你啊,”乔仲枢眨了眨眼,转向乔浈又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才恭敬道,“这不是九叔吗?”
崔琰扶着额头,颇感无力,“人格转换而已,你怎么还近视了呢?”
☆、16虐出一个变?态来上
“人格转换”大晋之前虽没这个说法,但不影响在场诸位顺利理解。
除了“剧情早知道”的乔浈和崔琰,崔珩倒觉得不管二皇子是犯病了还是撞邪了,总归还是个人,既然是人呢,那就杀得死。崔珩在背后做了个手势,十余支狙击弩依旧牢牢锁定歪倒在近侍身上的乔仲枢。
在微微颤抖的近侍搀扶下,乔仲枢缓缓站起身来,他摸了摸肩膀伤处,发觉血出得没自己想象得多,眼波一转,“我只是有点恍惚。”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单看眼神就知道这不再是那位温柔却懦弱的二皇子。
崔琰回身,叫过崔容附耳说了句,高大的亲卫队长领命而去。不多时,崔容亲自取了伤药交到他家小姐手里。
崔琰一手捏着药瓶走到乔仲枢身前,一手揉着自己的脖子:不适感已经散去得差不多,只是她皮太薄,明儿铁定得乌青一大片。“先抹药,一会儿我再找你报仇。”一般情况下,她奉行有仇当场报,轻易不过夜。
崔珩深知妹妹的性情,闻言嘴角一挑;乔浈也抱持默许态度,刚刚侄子卡着崔琰脖子的时候他心跳都缺了一拍,如今更是确信了本心:侄子无论如何比不上爱人。更何况,崔琰看起来不过是想出口气而已。
等身边近侍替自己处理好伤口,乔仲枢活动无碍,便眯了眯眼,解释道:“九婶,我又不是有意的。”
这称呼一出口,乔浈默默地闭上了眼;崔珩毫无烟火气地抬了抬手,锋利的弩箭便在乔仲枢后颈上轻而易举地划了个口子。
乔仲枢也不以为意,指着后颈上的新伤口,吩咐脸色越发青白的近侍道:“上药。”
崔琰笑了笑,在四周找了找,终于在一个树底下捡了块板砖,然后……飞快地拍在在二皇子的额头——她手头有准儿,也还了二皇子一片青紫而已,“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不然你绝不会只挨一砖头。”
乔仲枢摸摸火辣辣的额头,“还好。我还以为九婶您得让我破相呢。”
崔琰懒得再答话:跟一个精分患者斗嘴,无论输赢都很不对劲儿。
乔仲枢没等到回答,又捂着胸口,转向乔浈,“九叔,数您这一脚最重了。”
乔浈依旧闭着眼,淡淡道:“你想疼得更厉害一些吗?”
乔仲枢生生做出副泫然欲泣的神情,冲过去一把揽住乔浈的胳膊,“九叔,您可是我的靠山,不能丢下我啊。”
乔浈终于正眼看了下乔仲枢,挤出两个字,“聒噪。”言毕,玉指点上额头,二皇子身形一晃,就此昏睡过去。
崔珩把二皇子安排到了客房休息。
而崔琰始终在冷眼观察,好确定二皇子的这个人格的特征——没办法,上辈子跟这位传奇人物接触太有限了。不过她看来看去只觉得这……大约是个颇难拿捏的百变品种。
回到书房,弄琴带着丫头们上清茶摆点心。肚里有食,大家精神头都足了点儿。
崔琰先向崔珩解释,“二哥可以这么想,二皇子脑袋里住着两个魂魄,一个醒着一个睡着,只是有时候,另一个总睡着的魂魄也会耐不住寂寞而出来遛一遛。提及这个的医书很罕见,所以大多数人都当成疯病入邪罢了。”
崔珩犀利至极,一下子便抓住了要点,“‘有时候’是什么时候?”
“刚开始,我以为是流血。”
乔浈轻咳了一声,“大约不是。”
崔琰笑道:“在宫里,被太子……难免出点血,”她顿了顿,“如果是这位二皇子,太子压根儿没法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