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温岳的保镖赶到了,驱散了周围的人群,好声劝说他们删除视频。
林西目瞪口呆地看着刚刚还飞扬跋扈的富二代,连儿子带老子全都对着神秘男人点头哈腰,内心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神秘大魔王和顾前辈相处亲密,但在这个红爸面前像换了一个人,林西没敢上去听他们说了什么,就见那胖胖的中年男人说着说着还哭了,一巴掌打在红夹克后脑勺上,红夹克也汪一声开始大哭。
“…………”林西的恐惧升到了顶点。
那边又说了什么,红爸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走了,这时顾前辈和魔王一起转向林西。
林西脑子里紧绷的神经骤然断了,崩溃地捂住脸:“对不起我错了,不要杀我——”
顾灼灼和温岳:“…………?”
林西吓得六神无主,说话颠三倒四。顾灼灼本意不是要吓唬孩子,和温岳商量了一下,带着他去了旁边一家咖啡馆。
坐下点了单,林西平静了一些,双手相互绞着,像一只被暴雨淋得湿哒哒的兔子。
“说说吧,为什么在这儿?”顾灼灼问。
“……我缺钱。”林西老实说,低着头:“我连生活费也没有了。”
顾灼灼第一天去公司就注意过这个小孩,在钟声的训练室里寒酸得很突兀。
“你家人呢?”
“姥姥一个月前去世了。”
他沉默,顾灼灼等了一会儿意识到,这是没有别的亲人了的意思。
温岳搅动手中的花茶,接话问他:“你住钟声的宿舍,白天上课,晚上来这里打工?做到几点?”
“四点……”林西忐忑:“晚上十点开始工作,今天试镜所以晚了。但我不是每天都来,一天隔一天,那个……”
也就是说,别人是一天睡一觉,他两天睡一觉,顾灼灼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刚刚他去看了日料店的后厨,领班跟他讲,林西这种临时工,两点前外面还忙的时候做服务员,两点以后就要去后面做清洁,倒垃圾,几大塑料桶的厨余,全都要抬到后巷的垃圾堆放点。
唯一的好处是工资周结,林西干三天能拿到一次钱,夜班工资高,四百一天。
顾灼灼这辈子没干过这样的活儿。他在外面当群演时吃的再抠也没动过打工的主意,他只是去演戏的,不是去出卖廉价劳动力的。
温岳和顾灼灼并排坐,神色如出一辙的有压迫感,林西只觉得自己变成了一颗夹在磨盘里的黄豆,就要被碾成豆渣了。
大魔王温岳又问:“你家庭这么困难,训练营的学费哪儿来的?大学学费又是哪儿来的?都靠打工吗,你才十六岁,不看你身份证的地方很少吧。”
林西脸涨得更红了,整个人非常的慌张局促。
他最终艰难道:“我……对不起顾前辈,我撒谎了,我……不是海省戏剧学院的学生。”
“还能出这种差错!?”翌日,顾灼灼把一叠资料往办公桌上一扔,砰一声,偌大房间里鸦雀无声。
“哈图,”顾灼灼脸色很不好:“查清楚了吗?”
这是对外宣传部的办公室,职员少房间大,被顾灼灼临时征调来开会。
各个部门的经理齐聚一堂,有不少是第一次见到神秘新老板,都被深深震撼了。这不是最近突然混得风生水起的新人吗……他们私下猜了无数遍他背后靠着谁,结果人是新老板!?
难怪要在采访里一颗红心向公司!
提前知情的外宣部经理和公关部经理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虽然又被骂了,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哈图不再开玩笑,这次的事情挺严重的,站出来汇报。
“经查实,负责训练营招生审核的项目负责人有收回扣的现象。”哈图沉声道:“每个学生进来时只要求对方提供学生证或入学证明,很好造假。训练营同时和‘七彩人生’、‘星路’等培训班有合作,从培训处介绍来的学生不用提供证明。”
办公室里,有人坐不住了,刚想站起来辩解,被别人拉着坐下去。
哈图继续念:“另,训练营有私自劝退学生的行为。据了解,钱博学等三名制片主任,在培训之初用各种途径和学生接触,邀请他们‘站队’,并传出一旦拒绝他们在钟声就没有出路的流言,严重影响了训练营的声誉。”
顾灼灼闭着眼睛,面上一片沉郁。
如果是温岳坐在这里,会有现在的问题吗?虽然他理智知道人不是万能的,但闪现的第一个念头仍然是不会。
在顾灼灼心里,温岳是全能的,每当他遇到一点问题,就会想如果是温岳,如果是温岳……
昨天他回家后心情有点低落,问温岳该怎么办。
“没有人能预知未来,灼灼,别幻想我做不到的事。”温岳刚洗完澡出来,拿起平板,收了几封邮件后无奈回答。
这是顾灼灼第一次问关于公司的事,得到回应,忍不住一直拖着温岳多说一点。他盘腿坐在沙发上,带着忐忑的心情,看着温岳在橙色落地灯的侧映下的脸,显得特别温柔。
其实道理他都懂,也学过,但就是想听温岳说。
“出了问题,解决问题。让你比别人效率更高的办法,不是不能犯错,而是在解决时深挖根源。”温岳把平板放下,摸他的耳垂,在手里捻了捻。顾灼灼感觉有点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