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温帝撤了围场的禁令,今年因刺客一事,围场设猎草草了结,众人虽不知其一二,但也无人敢触怒龙威,索性眼观鼻鼻观心,看命令行事。
汪畏之的脚虽然好了大半,但行走间依然还有些不便,至上一次与温宪争吵过后,两人之间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僵持状态。
车队启程,温宪却将他的包袱丢了出来,理由是既然不想留在他这里,那便自己走回去吧。
若是平时,回京路程虽远,但车队行进也不快,要走回去也不难,可如今汪畏之脚伤未愈,本就经不起颠簸,这么远的路途若真要他走回去,只怕脚得废了。
但汪畏之神色却很平淡,这些日子以来的变故似乎早就将他那些情绪消磨殆尽,虽然知道温宪有心折磨他,他也只是慢慢上前将自己的包袱捡起来掸一掸背在身后,混在侍从的队伍里慢慢行进。
直到日头正高,整个队伍终于在温帝的命令下停下来休憩。
汪畏之只觉脚腕酸痛的厉害,整个后背发凉,冷汗湿透了衣襟,他擦了擦汗,勉强扶着树干靠坐下来,好在沈雁飞给的伤药他还有些,将袍子捞起来,那刚刚消下去的肿。胀不知何时又爬了上来,整个脚踝处一片青紫。
他正在小心翼翼的上药,这时也不知谁有意无意绊了他一下,汪畏之一个不稳,手中伤药咕噜噜滚出去老远。
他没有见来人是谁,反正不管是谁都与他无关,汪畏之起身想要将那伤药捡回来,那是他走回京唯一的保障!
可来人似乎就是故意的,之间一直脚直接踩在药瓶上,只听轻微的裂响,那药瓶被踩碎几瓣,仅存的伤药糊在地上,被碾的看不出原貌。
汪畏之顺着那只腿看上去,是个有些眼熟的男子,那男子看上去约莫和他一般大,仔细想了想,这位是何家的公子。
京城内的世家公子们都认识他,在他还是魏家独子时,便认识了,当然那些记在脑子里的名字,汪畏之也无法将其抹去,那是他人生中最后悔的一段记忆。
只是他好像不曾开罪过他,那厌恶憎恨的眼神由何而来?
很快汪畏之就有了答案,何公子说:“要不是你,李家小侯爷就不会死,李家就不会被收回侯爵位,也不会家破人亡人丁莫落,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再庆功宴上出丑被皇上打了二十杖,都是你这个冒牌货,真不明白你这种不要脸的人,太子殿下为何还要为你求情?倒不如等着你自身自灭除了你这个祸害!”
汪畏之听的一愣,觉得又可笑又可悲,李家小侯爷是他杀的吗?‘是!’,因为他认了罪,在所有人心中他就是那个凶手!李家家破人亡是他害的吗?‘也是!’,因为他没有辩驳的理由,害的何公子出丑,当然‘还是!’,当他遇见温宪,冒名顶替了魏家独子身份后,就算他有千多万多的理由,都成了没有理由。
归根溯源,他是错误的开始,是一切悲剧的源头。
汪畏之的沉默激怒了何公子,但汪畏之到底是太子殿下保下的人,他就算在愤怒到不敢对汪畏之做什么。
但他好不容易在回去时才逮到这么一个机会,就这么放过他,何公子不甘心,看了眼对方红肿的脚踝,他抬脚狠狠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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