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错何时?你倒是好大的胆子!九重宫阙,天子近前,竟然也是你能塞进人来的地方?!”
淑妃娘娘一拍桌案,语气逼人,就连皇后娘娘也微微睁眼,皱起眉毛看过去。
然而这莫须有的指控实在是让谢临香有些迷茫,欲加之罪,不好急于自证,谢临香略一沉吟,才问道:“不知娘娘是说的何人?”
淑妃娘娘一直以来都看她不顺眼,从上一世谢临香便知道此事。淑妃与柳月灵的母亲乃是手帕交,一心想要她家女儿当儿媳妇,瞧不上自己这个战将遗女。
上一世谢临香敬她是襄王生母,处处退让以礼相待,但这并不代表着今生她还会逆来顺受!
“好了!”皇后娘娘坐起身皱眉道,“单凭王美人一家之言,怎可就轻易定了谢小姐的罪,还是让谢小姐自己说说。”
谢临香并不知道殿中跪着的哪一个才是王美人,听她们说了半晌,才大概用已经了解到的事情和她们的只言片语弄清楚了现在的情形。
昨日伺候陛下的就是眼前的王美人和李美人,今日一早太医查了许久,将陛下入口的东西全部查过一遍,终于在一个杯子里找到了丁点毒粉残余。
皇帝病重确系人为。
后又将这两位美人上上下下查过,在王美人头上的簪子尖端找到了同样的东西。
一开始王美人还矢口否认,说自己是用银簪给陛下试毒才沾染了上的,毒定是之前就已经在杯子里的。
直到宫人又在她的寝殿里找到了同样的东西,铁证如山,王美人才终于松了口。
然而开口问起幕后指使,王美人却道自己是襄王妃从良家买来送进宫的。
殿中众目睽睽,皇后娘娘只得将谢临香也召过来,才能弄清楚事实。
谢临香此刻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意图谋害皇帝的滔天罪名。
她将这位王美人上下打量过一番,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此人。既是陷害,自然是无中生有。然而谢临香淡淡笑过。
不知道这位王美人口中的“襄王妃”又能是谁呢?
那位还真是不消停,眼见着襄王婚期将近便不安分,谢临香手里握着她的短处,没有去找她的麻烦,谁料反而是被她先找了麻烦。
谢临香:“臣女回宫不足半年,此前丁父忧在江南,既然这位王美人说是臣女送进宫的,当是从江南寻得的女子。”
谢临香一口气说下来,看着王美人笑道:“如此,可否请王美人给臣女说一句吴侬软语,唱一段江南小调呢?”
王美人满是泪痕的脸上一片空白。
谢临香心中轻笑,见此情景,倒是有些眼熟。
腊月里永鸯公主府,同样是被个认都不认识的女子指认陷害,过去两个月了,这手法都还不带换的。
“臣妾……”王美人既然已经被查出,早已经大势已去,留下这条命便只有泼人脏水的用处。
淑妃哂笑一声:“谁说你就一定要从江南挖人了?你是在江南,这不代表你手底下的人不能替你做事,谢小姐这话说得倒是有些无力啊。”
明明是已经快要成为婆媳的人,这个时候淑妃却是这个态度,皇后也暗暗摇头。
“如今婚期已近,谢小姐不日便要与我儿成婚。”淑妃漫不经心地敲着扶手,“襄王乃是皇子,本宫可不希望皇家娶进来的是个钻机取巧,惯会谄媚的!”
此话说得极重,皇后张口又闭上,反复几次都没想出什么话来挡上一挡。
这若是寻常姑娘听去了,早已经眼睛一红,回家哭鼻子了。
然而谢临香到底有备而来,抬头直视淑妃道:“若真如娘娘所说,那臣女对陛下动手能得到什么好处?古来利趋人往,臣女为何要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言下之意,此事谁能得益,谁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淑妃大概也没想到谢临香会这样伶牙俐齿地回敬反问,一时间一顿,表情竟空了个瞬间。
谢临香继续道:“且近日臣女便与襄王殿下有婚约,这个时候,臣女断没有理由要伤害陛下。”
淑妃:“哼,表面如此,我们怎么会知道你背地里在谋划什么?”
这话越说越离谱,皇后娘娘终于忍不住叩了桌案:“够了!先扶谢小姐起来吧。淑妃,口说无凭,猜疑也要有度,如此咄咄逼人,莫不是不满先帝和陛下赐婚的圣旨不成!?”
这一句说轻可轻,说重也重,往大了说,便是淑妃要违抗君命。
平日老实好拿捏的皇后忽然发作,淑妃便哑了火。
然而她方才的那一句却勾起了谢临香的一些记忆。
上一世自己在外打仗,就是因为皇帝病重。而姜思南在穆宁皇帝生病到病危的过程,完成了让陛下下令传位,同时还给谢临香安排了一个谋逆罪名。
虽那时候谢临香身边的谢家军被坑杀,但是凭着谢家的影响,满朝将士们会相信谢家谋逆吗?四方将领皆与靖勇侯有牵连,怎会无一人提出抗议呢?
在这段时间里,姜思南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四方将领相信了谢氏女谋逆这件事呢?
如今看来是有了答案,原来若是让王美人指认成真,便是这个结局。
谢临香手指收紧。方才原本只是想着洗脱自己,可想通了这一环,心里便不能再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