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因妒杀人的案子不在少数,但还真没一个人这样坦然干脆的承认过,叫他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在替什么人顶罪。
简瑶却是摇了摇头,肯定道,“没有,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意愿。”
最初时,她是有想过,若沈玉珺食言不管她,她便把沈玉珺给招供出来,让沈玉珺也不好过。
可这几日啊,她突然想通了。
她做的事情已经人证物证确凿,按大周律法,就算她现在供出了沈玉珺,她的罪行也不过是从流放减刑到□□,反而还帮简宁除掉了沈玉珺这个劲敌。
当初简宁在长公主寿宴上抢光了她的风头,又救了齐韵点醒齐夫人,把她害到如今这个地步,而简宁自己却将要嫁给沈昭。
她怎么可能让简宁日子过得顺心?
反正她的人生已经彻底毁了,是流放还是□□对她来说根本无所谓,当然是要留着沈玉珺,让她和简宁相互争斗。
最好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那样她便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顺天府伊审案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着认罪认得这么干脆的姑娘,他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然而不管他后面是威逼还是利诱,亦或是严刑逼供,这姑娘都一口咬定没有人教唆指使,只是她自己想杀简宁。
他没有办法,只能将此案一字不漏上报给沈大人。
府伊去到定国公府时,沈昭正坐在八角凉亭里自个儿同自个儿下棋。
他朝着这位年轻权臣行了一礼,唤了声,“沈大人。”
沈昭微微颔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道了句,“坐。”
府伊战战兢兢坐在了沈昭对面,一边陪他下棋,一边将审问结果说给沈昭听。
在说到简瑶说心慕沈大人时,他还特小心翼翼抬头看了沈昭一眼。
然而沈大人眼底无波无澜,平静得很,让他搞不清楚沈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他落了白子,又将后续事情禀报完,才小心翼翼问,“依大人您看,简三姑娘该如何处置?”
这件案子并没有闹出人命,往轻了判说成姐妹争风吃醋,做错了事误伤了人;还是往重了判,说成杀人未遂,其实都是可以的。
前者关上个把月,再赔点钱便可以了,后者却是要发配流放的。
那简瑶到底是简宁的姐姐,又是因为心仪沈大人才做出此等错事,他实在有些拿捏不准大人的想法,不敢乱判。
沈昭黑子落盘,府伊再无反败为胜的余地。
他让人收走了棋盘,淡淡道,“燕州倒是个好地方。”
府伊听得沈昭的回答,再思及简瑶提及沈昭时的神情,觉得沈昭对简瑶未免太过无情了些。
然而再想起简瑶原本想害的人是谁后,又觉得怪不得沈昭无情。
最后,他恭谨朝着沈昭行了一礼,回道,“下官明白了。”
顺天府府伊走后没多久,程渊又来了这座凉亭,唤了声,“大人。”
而后,将手上的名册呈给了沈昭。
这名册上的人,全是近些日子同简瑶接触过的,他特花了好长时间去找青晖苑的婢女问出来的。
沈昭接过名册打开一一查看,最后目光却是放在了沈玉珺的名字上。
她在简宁出宫第二日,曾约过简瑶见面。
程渊见沈昭面色不好,犹豫了片刻,终是道,“属下还遇见了一人,她叫无暇,是四姑娘身边的婢女,她像是知道些什么,但不敢回来,大人要去见见她吗?”
思及前世今生沈玉珺的所作所为,沈昭合上名册,吩咐道,“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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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蛇一案,简瑶最终被叛了流放燕州,服役十五年。
消息传到简家后,简老夫人和二夫人几乎哭瞎了双眼。
那燕州可是大周极北之地,风沙苦寒,缺水缺粮,简瑶那般娇滴滴的小女孩过去,也不知会被折腾成什么样。
简老夫人哭着闹着要让简淙安和简淙寅去四处求人,看能不能判轻一些。
然而这个地方是沈昭亲自定下来的,虽说是重了些,却也没有越过律法界限,又有谁敢插手此事?
平日里来往亲密的同僚,这会儿不约而同的或避而不见,或顾左右而言它,愣是没一个人愿意帮下这个忙。
就连简瑜,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兄弟二人只能盼着齐充能救救简瑶,最后却是连齐充的面都没见到。
未两日,简家便收到了简瑶交换出去的庚帖和退婚书,那齐充也不知犯了什么错误,又被齐夫人押回了梁州老家。
简瑶去燕州那日,简家人来送行。
老夫人和二夫人哭得悲切,简淙安和简淙寅眼眶也有些红,梁氏和简玥沉默不语。
简瑶却无多大波动,只拉着老夫人说了许多话。
她的父母向来偏心简玥,她在这个家里长了十几年,真正疼爱她,让她打心眼里舍不得的,也不过是老夫人一个罢了。
绫香探到消息回到无韵轩时,沈玉珺正折了几株芍药,在书房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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