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合着,他们相对,眼里都有身为“凡人”的悲哀。
李鸿看着手中杯盏,有意无意,问:“秦师弟昨夜在做何事?”
公孙竹说:“他并未回去。”
李鸿慢慢说:“这样啊。”
公孙竹说:“喝酒。”
李鸿:“好,喝酒。”
如公孙竹所说,秦子游未回弟子居处。
他打完星鼠,烤着吃完,总觉得滋味平平,仿佛过去尝过更好的东西,于是不愿再将就。
可细细想来,人生前几十年,哪有这样的经历?
他坐在溪流边,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盘着腿,垂眼看水里自己的影子。
水中青年一身归元袍,显得清隽灵秀。头发用玉冠束起,是有仙师气度的郎君。
不对。
秦子游拧眉想。
他分明更爱将头发用发带扎起的。
想到这里,秦子游以神识探芥子袋,却并未找到一条可心的发带。
他有点茫然,抬头,重新看向四方天地。
理智在告诉他,这是自己熟悉的师门。十数年前,他离开家乡平昌城,一路西行,路上结识友人,就此来到郢都,参加归元宗的收徒大会。好友孙庞并未入选,但张兴昌拜入乐峰。这些年来,他不能与红尘中的亲朋故友联系,但时常去和张兴昌喝酒。
他慢慢练起酒量。
被仙人带到归元宗后,赵开阳赵真人启出归元令。而后山门开,所有人一起上登仙梯。那一路,他见到很多,心性愈坚。
而后,就是这十几年。
剑峰有百名内门弟子,最初那会儿,一大半是秦子游的“师兄”。但日后,他筑基,又突破到中期。所有人都在夸赞他,说终有一日,他会和逍遥老祖一样渡劫飞升,往大千世界……
没有什么不对。
可是,可是。
秦子游拧眉。
总觉得缺了什么。
在归元宗的这十几年堪称枯燥。
终日修习心法,修习归元剑术。
想到这里,秦子游召出自己的灵剑日影。他坐在石上不动,冷眼看日影在自己面前使出一套归元剑法。从顺风扫叶,到雪花盖顶。这是第四式,往后剑招,秦子游还没有开始修习。
一切都符合如今状况。
然而——
背后忽有“沙沙”响动。
秦子游一凛,蓦然起身,日影飞至身前。
他目光森冷,望向声响传来处。
后山虽无大妖,但他进到很深的地方,这里或许有结队袭击弟子的低阶妖兽。
可出乎秦子游意料,从灌木中露面的并非妖兽,而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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