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阳与邬从霜在广阳庄外的小路上分道扬镳。
罗阳要去京都城告发此事,在出发前,他准备先给林元晏寄送一封信,将此事的原委交代了一下,让林元晏帮他参筹。
而邬从霜,则继续踏上她的游历之路。
离开了广阳庄,邬从霜走出十几里外,终于碰到了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村落,她在村中停留了数日,终于等到雨过天晴,才重新启程。
没有了罗阳的陪伴,她竟觉得有些孤独,这才意识到前段时间她一直有赵景澄作伴,与赵景澄分开后又遇到了罗阳。人就是这样奇怪,很容易轻易的养成习惯,从前她只觉得一个人呆着挺好,现在又怀念起两个人的时候。
邬从霜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赶路。
因为地图被雨水打湿了,她需要找到最近的城镇重新置办行头,村里有人给她指了路,大约要走数天的时间先抵达镇上,然后再雇乘牛车去到最近的城里。那□□字也从未听过,应该是不知名的小城。
邬从霜就这样又辗转了一段时日,终于到了村里的人口中所说的“城里”。
这应该是极为普通的县城,城中居民不多,房屋建设都有些老旧,边上的店铺也稀少,偶尔有人在街上走过,也都是耕地回来的农人。
这样的地方不知道有没有铺子可以买到地图。
“在什么地方发现的?这人死了一段时间了吧?赶紧送衙门去啊。”
“听说是村头的猎户外出狩猎时碰到的。”
“死的这样惨……这手脚都被砍断了啊,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城里好像没见过这人。”
前面是通往衙门的朱雀道,有一区人围在那儿交谈着什么。邬从霜只往那边瞟一眼,好像是有人在外面发现了一具尸体,给捡回到了城里准备报官。
她准备离开去置办一些必备的行头,却听到围观的人□□谈声戛然而止。
“差爷来了。”
人群散开了一条通道,邬从霜朝那通道看去,只见里面是一辆板车,板车上躺着一个纤薄的身躯。那身躯像是一个少年,穿着一身锦缎衣衫,因为是躺着的,邬从霜看不见他的脸,只看到他的皮肤惨白,失了血色,头发铺在身后,像一团散开的黑瀑。
正要收回目光,忽然有什么东西从眼前一晃而过,她似乎看到了他衣襟上悬挂着的那个玉坠佩子。
整个人忽然一下子僵住。
——你瞎了你的狗眼!知道我手中这枚是什么吗?是云山出土的锦云暖玉,冬日生温,夏日如冰,可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些杂玉!
——我没有骗人,我手里的锦云暖玉,是父亲当年花了百两金才购得的。
赵景澄?
邬从霜的瞳孔瞬间收紧,她几乎是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想要看清那板车上的人。
人群熙熙攘攘的遮挡着,她苍白的手指不断拨开他们:不可能,赵景澄不是在平江城吗?应该不可能是他。
“谁在推啊,这人干什么啊!”
“哎哟,有人推我。”
“找死啊,拼命挤上来。”
有人已经发出了不满,但仍阻止不了邬从霜拼命往前挤的身影。
终于,她挤到了板车正前方,看到了车上躺着的那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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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惊骇
是赵景澄……
他整个人就这样平躺在板车上, 失去了鲜活的生命力,他的左手手臂被砍断了,双脚也可以看到肉眼可见的刀剑伤。邬从霜僵硬的走上前, 她想要喊他的名字,但在触碰到他的肩膀和身躯时, 发现已经冰冷僵硬。
这样多的伤,这样被摧残的身躯,赵景澄临死前遭受了怎样的追杀和屠戮才会变成这副样子。
官差已经上前来,边上所带的是仵作。
那官差看了一眼赵景澄的尸首:“这么年轻?不像是本地人。”
仵作检查了伤口:“都是刀剑伤, 应该不是土匪山贼所为,许是寻仇。”
土匪和山贼一般没有这样趁手的兵器,他们通常是穷苦潦倒无力讨生才成为土匪山贼, 所用的武器也一般是斧头、柴刀等本身农作使用的工具。而且他在这尸首身上发现一些值钱的玉器佩饰, 这些东西都没少。
“死了多久了?”官差问。
仵作按压了一下他的身体僵硬程度:“至少半个月。”
半个月?
邬从霜迟疑了一下,那正好是她从广阳庄逃出来去乡下村庄躲雨的期间。
“这是什么?”官差发现了尸体脚上和鞋袜上似乎沾染着黑色的东西。
仵作伸手擦了一点到手指,轻轻抹开:“是煤碎。许是在什么地方沾上的。”
但邬从霜浑身却已经冰冷……煤碎,广阳庄……难道赵景澄也去了广阳庄?他被人发现了?!
她想到自己当日离开平江城的时候独步而行,以赵景澄倔强的性格或许是跟随她的路线出来, 如果赵景澄一不小心走到了广阳庄的区域,撞见了三皇子私炼铁矿制作兵器的秘密……
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爬上了她的心头, 那是寒冷、恐惧、惊骇,她发现自己的手臂在颤抖,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情绪自五脏六腑蔓延开来,一直延伸到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