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滢在她掌心眨巴眨巴眼睛,澄澈的眼睛看着秋月,很是不解。
“你……今天的活干得也差不多了。”秋月快速地道,“回去休息吧。”
“可是……”
“听话。”秋月不由分说地把她推出了长廊。
等到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走远,秋月才吐出一口气,胆战心惊地守回了门口。
屋内的响声一直持续了半夜,除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还夹杂着一点铃铛的轻响。
她起先还有些疑虑,后来想到了什么。
北殷族有自己的风俗,其中就包括在身上纹族徽蝴蝶,还有在身上系各式各样的装饰品。
……她家主子脚踝上就挂着一个红绳铃铛。
她不敢再想下去,捏着发汗的掌心在门口等着。
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靠着长廊已经几近睡着的她才猛然惊醒。
这是赫连笙往常起身的时间。
她定了定神,正打算敲门试探,屋门却猛然被打开。
她怔了怔,抬起眼,看到了脸色苍白的顾渊。
*
“公子,公子?”
身后传来了焦急的呼唤,顾渊猛然停下了脚步,看到了自己的书童阿福。
“公子您走那么快做什么呀。”阿福追了他半路,这会儿扶着腰喘着气,“可累死我了。”
顾渊看着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什么事?”
“您昨日让我查的那袋子糖,我已经让大夫检查过了。”阿福道,“大夫说没有什么问题,您为什么会突然让我去查这个啊?”
顾渊有些茫然地动了动唇:“什么糖?”
随即,他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起了眼。
“你说。”他轻声道,“那袋糖没有问题?”
“是呀。”阿福不明所以地点头,“应该有问题么?”
“……没有。”顾渊先是松了口气,然后想到了什么,攥紧了掌心。
少顷,他闭了闭眼,“你先下去吧。”
等到阿福走远,顾渊的手无意识地越攥越紧。
他揉了揉因为醉酒而有些头痛欲裂的太阳穴,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他该想到的。
赫连笙之前做的出往糖里下药的事,是为了留在顾家。这会儿他都答应和对方在一起了,他犯不着冒第二回 险。
是他自己,一见到那袋子糖,就没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冲赫连笙发火就算了,他还……
顾渊猛然闭上了眼,攥紧了掌心。
他努力地想要保持清醒,但是那些画面却依然在脑海中浮现。
赫连笙刚开始听到他那句话时愕然的目光,稀里糊涂纠缠在一起的衣带,耳边轻轻的吐息。
酒精的作用下,感觉被无限放大,少年抬起湿润的眼眸,烛火下,对方的异瞳艳丽似妖,眼里是坦荡直白的邀请。
还有……
少年脚踝上的银铃,和那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顾渊猛然睁开眼,喘着气,掌心已经被掐出了血。
他怎么会……
怎么会……
怎么会因为一时冲动,就做这样的事情!
他满心都是懊悔,头脑乱的几乎没有办法思考,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匆匆而来:
“少爷,老爷请您过去,说是有要紧事要同您商量。”
他抬起头,少顷,吃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知道了。”
说罢,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走向了书房。
而另一边,躺在床上的赫连笙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马上要走那个啥最后一个大情节了~
第19章 明月
◎乖顺的,接纳的。◎
顾渊进入书房的时候,顾业潭正负手站在窗前,看窗外的一株六月雪。
听到动静,他转过了身。
顾渊原本纷乱的心绪一顿,看到了自家父亲幽如深潭的眸子。
他沉默了片刻,俯身行礼:“父亲。”
顾业潭“嗯”了一声。
“听说。”他缓缓地道,“昨晚,你没有歇在自己的院子里?”
按照礼制,顾渊早就不该住在顾府。只是赫连笙随意惯了,他要陪着顾渊住府上,众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正是因此,顾渊昨夜没有回去,消息就这么传到了顾业潭的耳朵里。
这话一出,顾渊脸上骤然烫得有些火辣。
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轻声开了口:
“……是。”
顾业潭许久没有说话。
沉默像是一记打在顾渊脸上的耳光,他捏紧了掌心,生生地受着这份静默。
他想起了当时面容呆滞的小妹,和顾业潭忧心的神情。后悔、羞愧与不致命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闭了闭眼。
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气,开了口:
“与殿下无关,这次……是孩儿的错。”
顾业潭深深地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孩子:“行舟,你跟我说实话,你对毓王殿下,是不是……”
“不是!”
顾渊脱口而出。
迎着顾业潭愕然的目光,他脸色苍白:“这次,这次是意外,孩儿喝多了酒,一时冲动冒犯了殿下,孩儿……”
他说不下去。
大约是他脸上的慌乱太过明显,顾业潭叹了口气,开了口:“你与殿下本就结了亲,殿下若是不介意,便是顺理成章。为父只是询问一句,不必如此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