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描述引得周围几人都侧目于她。
她却只看向了谢潇南:“是吧,世子爷。”
谢潇南顿了片刻后才答:“或许吧。”
几人的目光又同时投向谢潇南。
院中挂在墙上的灯盏被一个个点亮,无边的黑夜终于被驱赶,眼前一片亮堂。
森冷的棺材,横七竖八的尸体,寸草不生的庭院,还有拴在庭院那头的大黑牛一盖收入视线之中。
丸子头少年也走到边上来,直勾勾的看着席路手中的那个从棺材上带上来的包袱。
温梨笙起初没注意,但是仔细一打量,才发现这少年竟然还是个熟面孔!
她将席路手里的包袱接过来,走到少年面前递给他,笑着说:“你一定是刚来沂关郡没多久,若是没有落脚处,随时可以去温府找我,报上温梨笙这个名字就行。”
少年疑惑的打量她两眼,随后将包袱一甩,跃墙离开了。
“温姑娘倒是心善。”乔陵带着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温梨笙转头,就见一行五人站在檐下都在看她,她的眸光一动,倒映着檐下的灯笼光停在谢潇南的面上,然后笑嘻嘻道:“这都是在世子爷身边久了,耳濡目染的良好品德!”
声音一落,沈嘉清啧啧摇头:“一段时日不见,你用成语的能力又提升了。”
“多学着点!”温梨笙露出得意的小神色,转头对鱼桂道:“走吧,咱们回家去,出来久了万一被爹发现就糟了。”
“已经发现了。”沈嘉清说。
温梨笙脸色一僵:“什么?”
沈嘉清耸耸肩:“方才他们给我传话,说我爹现在在温府,让我们快点回去。”
温梨笙拔腿就蹿了出去:“你不早说!”
此时的温府灯火通明。
温浦长在正堂来回踱步,时常朝门外张望,几步走到门边询问下人:“回来了没有?”
下人的回答依旧:“没有。”
温浦长面上隐隐有急色,叹了一口气又转步回去,抬眼看见正堂里坐着的一个雪白衣袍的男子正用手支着头,昏昏欲睡的模样,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吼道:“你还有心思睡觉!”
男子没被这声音惊到,只困倦的掀了一下眼皮:“你急什么。”
“沈雪檀!”温浦长几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攥住他的领子往上一提,没提起来,气道:“你把我女儿骗去那个地方,你当然不急。”
“我儿子不也去了吗?”沈雪檀坐得稳稳当当。
“你儿子王八堆里养大的,小时候泥巴都吃过,哪有我女儿金贵。”温浦长怒道。
“那倒确实。”沈雪檀没有反驳,只是道:“不过郡守大人,我当年好歹也养了你三年,你不叫我一声哥,也别直呼我名字吧?”
温浦长冷笑一声:“沈雪檀沈雪檀沈雪檀。”
沈雪檀困得不行,不跟他计较,打了个哈欠还要合眼,温浦长就抓着他的肩膀前后摇:“你不能睡!我还没跟你算账!”
沈雪檀的身体跟没骨头似的让他摇个不停,语气却满不在乎:“那地方没什么危险,我早就派人探查过上百回了,且我的人也一并去了,只要他们敢动手,我的人就会执行杀令。”
风伶山庄的杀令是最高等级的命令,只要条件符合就会触发,直到执行者完成任务或者全军覆灭,杀令才算结束。
温浦长脸色这才好看了点:“你不早说。”
沈雪檀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舟之啊,你就是太过谨慎小心,像小梨子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探索心强烈的时候,你要培养孩子的探知能力,连京城来的小世子都知,你却不知。”
“就你知道!”温浦长没好气道:“少在背后议论世子。”
“梨子既然卷进了这件事中,光是保护是不够的,且她也不是安分的性子。”
“你还好意思提!”温浦长说起这个就来气:“我家笙笙小时候多讨喜,性格温婉见人就笑,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就是被你教成这副德行的!”
沈雪檀见他又要上火,不与他争辩。
温浦长在屋中又走了两个来回,终是重重的叹一口气,有些懊恼:“早知笙笙会卷入此事,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带她去梅家酒庄。”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沈雪檀看他一眼:“且小梨子整日出门去哪里都有人暗中跟着,能有什么危险?”
温浦长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其实整个温家最危险的还是他这个女儿,现在他去官署总有人会盯着他的鞋子看,好奇他的袜子是不是破了两个洞。
正堂安静了片刻,下人忽而在门口道:“老爷,小姐回来了。”
温浦长起身想去,但沈雪檀却说:“把他们带到正堂来。”
少顷,温梨笙一路小跑而来,进门的时候还蹦了一下,看起来活蹦乱跳的,就是头发有些乱。
她手里抓着一方锦帕,在鼻尖上擦了擦,一进门就哭喊:“爹——”
温浦长拍桌而起,怒声道:“喊什么喊,跪下!”
温梨笙自知有错,双腿一弯就要跪,沈雪檀却道:“别跪。”
她膝盖又直了:“沈叔叔,你怎么也在啊?”
温浦长瞪他一眼,又冲温梨笙道:“给我跪下!”
温梨笙膝盖又弯。
沈雪檀摆手:“别跪,姑娘家膝盖娇贵,要跪让我儿子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