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茶水,倒了两杯, 而后举起其中一杯对谢潇南轻声道:“预祝我们今夜,顺利逃脱。”
说完她将凉茶一饮而尽,搁下杯子前去开门, 天色昏暗周围正在挂灯, 视线也变得明亮, 她对门口的少年道:“前头带路吧。”
凉水下肚后, 驱散了些许热意, 她朝后看了一眼,就见谢潇南正喝着那杯凉茶。
他说解药的时候, 温梨笙率先想到了白日在山上闲逛的时候, 在东边的角落之地看到的一排排大缸, 那是火狐帮用于存水的地方。山上没井, 要用水需得去半山腰上的小溪边挑水,所以为了方便这些人每天清晨都会去挑水来,把缸子装满,足够用一日。
基本是用于做饭和饮用的,沐浴的要晚间再去挑一次。
当时温梨笙就想,若是在这缸中下了药,整个火狐帮都要中招,可惜缸子的周围都有守卫,寻常人靠近不得,温梨笙也只是远远的看着,就被人拦下。
不知道那小白脸有没有能耐把药下进水缸里。
晚上吃饭的地方还在白天那一处,这些人似乎每天都在这里吃饭,一个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菜,只是放眼放去品相一般,远远不及温梨笙平日菜肴精致。
她看见阮海叶坐在高座上,一左一右各有个男人给她喂东西,那模样活像个瘫痪十年在床的废人。
温梨笙咧着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走过去道:“好热闹啊,温家从来不曾有这样热闹的场面呢。”
阮海叶见她来,也招手命人给她搬凳子,张口便道:“我听闻你娘死的早,你爹也从未抬过姨娘进门,府里人稀少自然闹腾不起来。”
温梨笙笑容有一瞬的凝结,她垂下眼帘像是遮挡眸中的情绪,低低叹息一声:“是呀,很多时候我都是自己在府中呢。”
阮海叶亲自给她倒上一杯酒:“从今往后这火狐帮便是你另一个家,这些都是你的家人。”
温梨笙笑着抬杯,抿一口酒道:“多谢大姐!”
酒入口依旧辣口,温梨笙每次就假装在喝,其实就是在唇上抿一点点,半天了一杯酒还是一杯酒。
阮海叶话里话外都表示火狐帮日后会罩着她,日后都是一家人,她便露出惊喜的神色,高兴得与阮海叶勾肩搭背。
谢潇南在这张喧闹的桌子上显得格格不入,他十分安静,坐得端正,偶尔会吃些东西入口,吃的并不多,有人主动向他搭话他却跟聋了一样,完全不搭理人。
温梨笙在忙中抽空看他一眼,他却很敏锐的察觉视线,转头与她对视。
她想了下,而后身子歪斜,装着把耳朵靠过去认真听的模样:“什么?你说你困了,想回去睡觉?”
而后她又挥手道:“你自己回去,我再跟大姐聊一会儿。”
说罢又把耳朵侧过去:“什么?非要我陪着?”
“可我还没吃完呢。”温梨笙敲了敲自己的碗。
谢潇南半晌无语。
温梨笙转头对阮海叶露出无奈的表情:“没办法,太黏我了,我就先不吃了,你们先玩着。”
阮海叶挑了下眉:“妹夫还会腹语?”
“可能……会一点吧。”温梨笙迟疑道。
“难怪不张口也能跟你说话呢。”阮海叶笑吟吟的打趣,继而喝了口酒,拍了拍她的肩膀:“二妹别急着走,还有一事要与你说。”
温梨笙轻咳了咳,坐正了身体:“大姐请讲。”
“贺家今日发丧了。”阮海叶道:“贺老太君昨夜被杀,今日本是她的寿诞,但却变成了以后的忌日,说起来还真是个笑话。”
温梨笙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贺老太君怎么死了?被谁杀的?”
阮海叶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暗暗打量:“你不知道?”
“我上哪知道去啊?这不一整日都在山上嘛。”温梨笙摊手道。
“可昨日是在内宅见到你们二人的。”阮海叶道。
“我们只是被闯入贺宅的贼人追杀,无奈之下才躲进内宅的,进去没一会儿就听见内宅的护卫喊着抓人,无奈之下就又打算出去,走到门边的时候就遇见了你们。”温梨笙的谎话像是一早就打好草稿一样,非常流畅的说了出来,合情合理。
“我温家与贺家无冤无仇,我还是给贺老太君送寿辰礼的呢。”她又补充道。
阮海叶倒没有继续怀疑,只是说:“这两日贺宅锁上大门拦住了所有的宾客,正一一排查杀害贺老太君的凶手,必定会发现你不在贺宅里,所以明日下山回城中去,倒是贺家找上门,你也能以当夜回家之由洗脱嫌疑。”
温梨笙一听就觉得不对劲,这样回家真能洗脱嫌疑吗?
毫无疑问是不可能的,贺家下人根本没看到她出贺宅大门,马车也一直停在贺宅之外没离开,她不可能撇下一行管家婢女自个跑回家。
阮海叶这样说,只不顾是想让她回去取回那部分的剑法而已。
她没有反驳,顺势道:“真是个好主意,这就不用担心贺家怀疑到我头上了,那我们明日就下山去。”
“你下山,”阮海叶指了下谢潇南:“他留下。”
温梨笙愣了愣,回头看一眼谢潇南,短暂的思考一下,而后笑道:“不成啊,他脾气不好,若是我不在他可能会跟帮里的兄弟动手呢。”
“那就把他手脚都绑起来,让他动不了手就得了。”阮海叶不以为意道:“有挂念的人在山上,你才能早去早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