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一处偏僻的地方看见了隐在树荫下的谢潇南,雪青色的衣裳将他周身的气息收敛不少,正面目表情的看着山石边上的长宁学生,随着他目光的滑动,温梨笙在他看向自己之前收回视线,将头撇了过去。
这段路走的有些煎熬,时间耽搁越久,越容易出事。
“哟,下面可真热闹呢!”果不其然,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声,“等太阳出来了可要藏好,别给小姐少爷们娇嫩的肌肤晒伤了!”
一句话点燃了本来就被压制的情绪,长宁一派顿时哄然大笑。
下方一姑娘大声道,“这野山上就是猴子多,叽叽喳喳的吵得人厌烦!”
千山的学生也乱声讥笑起来,“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猴子排队走路的呢。”
这话就有点明显了,温梨笙被人骂成猴子,自然也是生气的,若不是尚有顾虑,她早就指着人鼻子找茬儿了。
沈嘉清更是脾气差的,立马弯腰捡了快石头要砸,比温梨笙眼疾手快的按住手腕,“你干什么?多大的人了说动手就动手,一点没有个成熟样子,他们爱叫让他们叫就是了,聪明人会跟蠢人计较吗?”
沈嘉清一想也是,他已经是个成熟男子汉了,不做这种幼稚行径。
石头还没放下,下面又有声音传来,“有些山猴整日舞刀弄枪妄想成为美猴王,实际上连人家的一根毛都及不上。”
沈嘉清捏着石头的手又举起来,“这个骂的绝对是我。”
温梨笙连忙拦下,也有些恼怒,心说这千山的人也确实烦人,嘴上劝道,“你急着对号入座干什么,你又不是山猴!”
沈嘉清又放下,“说的也是,且我也不会舞刀枪。”
他向来是使剑的。
这两三句的较量,上下两众人已是剑拔弩张,长宁的学生索性也不走了,站着山石边对下面骂,温梨笙看了一个头两个大,穿过数人走到齐功面前,“夫子,快带我们离开这吧,再骂下去恐怕难收场。”
齐功无法,只得冷脸训斥了两句,长宁学生见夫子生气也收敛起来,满脸不服气的继续走。
谁知下面的兔崽子得寸进尺,“山猴再厉害,毕竟也是畜生,见到了人肯定是害怕的。”
温梨笙忍无可忍,心里的火一蹿三尺高,当即捡了一块大石头要往下砸,“你骂谁畜生呢!”
沈嘉清吓得大惊失色急忙抓住她的手腕阻拦,“梨子,你这石头扔下去,会砸死人的!”
“砸死那些嘴碎的,也落得清净!”温梨笙挣开他的手。
“咱们都成熟了,没必要跟那些蠢人计较。”沈嘉清用她方才的话劝道。
“那正好,我这一石头下去,指不定就给砸聪明了!”温梨笙怒道。
齐功见状也吓了一跳,忙上来抢下了她手中的大石头,“小祖宗,这可不兴砸啊。”
其他人见她动怒,也纷纷安静下来,不敢轻举妄动。
她当初对施家嫡女大打出手一事闹得满城皆知。
这人是有前科的。
恰在这时娇嫩的声音传来,“温家大小姐这喊打喊杀的臭毛病倒是半点没变,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哪个山上的匪头呢。”
温梨笙乍一听这声音还有些恍惚,定睛一看,见一个婀娜多姿的姑娘慢步上前来,头上的玉石钗一晃一晃的,配上那张貌美如花的脸,倒是相当悦目。
可就是这张漂亮脸蛋,差点被温梨笙用指甲挠花了。
这姑娘名唤施冉,她伯祖父的孙女七年前入宫,如今是正得宠的贵妃娘娘,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施家每年都要派人给京城的施家送去不少好东西,挤破了头的攀关系,才有了点皇亲国戚的响亮名头,在沂关郡自是仰着脸用鼻孔看人。
施冉去年口无遮拦,惹怒了温梨笙,她撸着袖子把人按在地上打,面子尽失不说,白嫩的脸上抓出一道血痕,用尽了好药,足足大半个月才消,而温梨笙却拍拍屁股什么事都没有的去了长宁书院,她自然对温梨笙恨之入骨。
两人算是打了一架之后第一次碰面。
但对温梨笙来说,却已经有好几年了,因为后来施冉被送去了京城参加后宫选秀,听说是成功进了宫升到了贵人,不过后来谢潇南砸破了皇宫大门,那些个后宫嫔妃应该是没什么好下场的吧。
当年那些小恩怨,温梨笙倒是一点也不在意了,对她的挑衅也无动于衷,只瞥了她一眼,都不打算理会。
千山的两个武夫子这会儿也看够了戏,其中一个模样看着尚年轻,站起来笑呵呵道,“既然在这遇见了,那便是有缘分的,今日就让长宁那些小崽子们当下陪练如何?”
齐功一听,皮笑肉不笑道,“你是嫌我的麻烦还不够多?”
说好听点是陪练,但众人皆知千山的学生鲜少会武,即便是会点的也不过是花拳绣腿的空架子,又怎么可能与长宁的学生比?
让长宁的来陪练,等于给他们个机会光明正大的揍千山的学生。
是以这句话一出,反对和赞成的人立即占半。
齐功第一个拒绝,“这群小崽子们年轻气盛的,下手不知轻重,若伤了千山的学生事情不好办。”
那武夫子却啧了一声,“怕什么,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挨过两拳头?”
温梨笙凑过去,踮着脚往下看,就见那武夫子半敞着胸襟,叉腰抬头,站姿很是不正经,浑身上下一股子地痞流氓的做派,她哼笑一声,“单夫子,你若是手痒了,可随时来长宁找我们钟夫子切磋,何必为难你的那些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