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等他登基时,会不会又同今上一般,政事全看哪边声音大就听哪边?”
“我倒觉得……太子殿下还指不定能不能登基呢,你想想那谁,像是要让他登基的样子吗?”
“……”
不知是不是因为提及到“那谁”,那一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很快谈论起其他轻松点的话题。
正菡馐逼钭诱樗们桌点的菜上来了,祁子臻瞥了眼身侧神色不明的太子殿下本尊,像是完全没听见方才隔壁的谈论,贴心地给他布菜,还一边说:“子善说这道菜是他们家招牌,殿下试试?”
宋尧旭抽回神绪,勉强笑笑,心不在焉地吃下了祁子臻给他夹的菜。
之后的用膳时间他们周围也偶尔会有人谈论起几句政事,大多数时候都是说到某个人便停了下来,又基本不会指明这某个人具体是谁。
而祁子臻全程都在与祁子善聊些关于祁子善最近课业的事情,听着是很普通的兄长关心弟弟,一副完全没有留意到周围人在谈论什么的模样。
但宋尧旭转而一想,又觉得他们此前或许就已经习惯了在客栈中听到这般谈论的话。
他又想起那一日在院子内祁子臻忠告他的话。
他这二十二年来……真的都错信了吗?
宋尧旭有些迷茫,这二十二年来就是观王教他做人要怀有一颗仁善之心,不让他随意责罚下人,教他要善于原谅别人。
同时也是观王从小就一直告诉他,他的父皇尚且康健时他没必要临朝听政,否则便是觊觎皇位的一种不孝。
仔细想来,又有哪位名垂史册的君王真同他这般过分心慈手软,处于太子之位时从未处理过朝政呢?
一侧的祁子臻看似在同祁子善聊天,实则始终留意着宋尧旭的情绪,见他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模样,清楚他已经开始更加动摇。
之后祁子臻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宋尧旭身上,开口问他这客栈的饭菜是否合他胃口。
宋尧旭基本重新掩盖萸樾鳎笑着回答:“嗯。是同平日所食不一样的味道,但也有其独特的美味之处。”
祁子善听见宋尧旭的评价,笑得更开心:“公子喜欢就荩∫院笥谢会再一起来这家呀!”
“荨!彼我⑿裎潞偷赜ι,看着已经没有方才心不在焉的模样了。
祁子臻留意着他的情绪,在一旁默不作声。
吃饱喝足之后,由宋尧旭掏腰包付钱,一行三人便准备到澄明湖畔去。
今日天气晴荩春光融融之下大街小巷中也是一派祥和景象,路上三人还偶遇了国师塔前的那位守卫。
“公子!”守卫远远瞧见他们时便挥着手打招呼,小跑到了他们面前。没有宁清卫在,他就是丝毫不在意平时身份尊卑的模样。
守卫瞧起来还挺高兴,大大咧咧地问:“你们出来玩吗?”
他是江湖人士,加上宋尧旭本就性子温和,不会同他计较这些礼仪,点头温和地说:“嗯。小善说澄明湖畔的花开了,想和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呢?今日不用值班么?”
“我来跑腿买点祭祀时要用的东西。”守卫笑出一口大白牙,扭头看向生面孔祁子善,“这位小公子就是你说的那位小善?”
祁子善比较怕生,半躲在祁子臻身后。
祁子臻抬手揉了一下他的发梢,回答:“祁子善,舍弟。”
“嗯?”守卫挑了挑眉,看起来有些疑惑。
“嗯。”祁子臻又点点头,态度明确。
守卫来回看了他们两个几眼,最后还是不多说什么,挥挥手说:“那我先去采购物件啦,回见。”
“回见。”宋尧旭向他颔首致意。
祁子臻目送着他离开,之后才问宋尧旭:“国师塔祭祀用的东西还要自己购置的么?”
他一直以为这类东西该是皇家供给才对。
宋尧旭听到问题,无奈地笑笑:“国师塔确有固定供应,所有需要物件都得提前上报后,按照所需供给。多半是国师上报时又漏了些东西,只萑檬匚赖郊市中去买。”
祁子臻点头表示明白,从此国师在他心底的印象又多出一个“迷糊”的标签。
能用到“又”字,再结合宋尧旭神情,想来也是经常如此了。
这之后三人没再继续停留,一路往澄明湖畔去。
澄明湖早已没了湖面冰霜,清透的湖水在和煦阳光下像是被嵌上无数碎星的轻纱,零零碎碎地闪着光亮。
湖畔周围一如祁子善所说,开满了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花,点缀在轻纱周围,如同一顶天然而巨大的花环,将澄明湖温和地包裹在勃勃生机之中。
湿润的清风吹拂在湖面之上,卷起圈圈涟漪。
祁子臻看着眼前的景致,轻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颇有些心旷神怡之感。
前世忙着和宋季启到处穿梭在酒楼与青楼之中,算起来他也是第一次在春日时到这澄明湖畔赏光,确实美不胜收。
他们选的是澄明湖畔一处少人之地,周围没有旁的人,十分安静,很适合待着赏景。
祁子善常年待在宫外,小时也爱出门,对这里比较熟悉,小跑到远处一个位置后挥手招呼他们到那儿去坐。
宋尧旭笑着应声,正要与祁子臻并肩走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