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她的困倦来,婄云忙劝道:“姑娘,咱们回去吧?折腾一日,您也累了。”
这其实是很不合礼且不合规矩的行为,偏生她言语间的恭谨叫外人听着就会觉着她是个极恪守礼仪之人,两相矛盾,绣巧却知道她只是将锦心放在了第一位,其余规矩礼仪,尽数都被押后。
绣巧眼睛亮亮的望着婄云,云幼卿已忙道:“阿沁可是累了?快回去歇着吧,好生睡一觉,我带了好些新鲜东西来,明儿个你们姐妹们一起来。”
锦心于是起身,向她微微颔首,“那我便去了。”
一举一动,矜傲雍容天成。
待她在婄云绣巧等人的拥簇下缓缓离去了,方才出面较多的那位嬷嬷才不禁感叹道:“这几年我冷眼看着,文家几位姑娘里,便数这位四姑娘最不寻常,可惜生来身子弱,难免耽搁了前程。”
“不可多言。”云幼卿声音微沉,嬷嬷将头低了一低,不敢再多言语。
方嬷嬷与她使了个眼色,道:“快,咱们两个把屋子里收拾收拾。点一炉香来袪一祛味道,姑娘可要再漱漱口。”
云幼卿方才饮了半钟茶,此时只觉唇齿留香,微微摇头道:“不必,加了茉莉的茶确实香气更浓,浓得霸道。”
……
锦心是一夜好眠,次日醒来时外头天刚蒙蒙亮,梦中悠悠琴音似乎还在耳边萦绕,她睁眼醒了半晌神,方缓缓从卧榻上坐起。
婄云听到动静进来侍候,见锦心坐在那里转头望着窗外,不由笑道:“姑娘今儿醒来时笑着的,真是难得,梦里梦到什么喜事了?”
“听了一支曲子,虽是用七弦琴抚的,却是难得的清亮明快,叫人听了心中透亮。”锦心回头看她,冲她又是一笑,眼儿弯弯的,清凌凌的,尤为干净透彻。
婄云心都恨不得软成一滩水了,一面传人备热水,一面笑道:“咱们大奶奶的琴音可是一绝,没准过两日您就能听到梦中琴音在现世中呢。”
“但愿吧。”锦心温声道。
一番盥洗梳妆后,绣巧又打开螺钿小斗柜的屉子,取出一只新花钿来,将头发半数盘起,今日别出心裁地打了两绺辫子缠绕在上面,插上花钿,要用满贯时被锦心拦住了,她道:“去外头折一枝茶花来吧。”
婄云欠身应了个“是”字,躬身推出去,果然折了一枝颜色娇艳的山茶归来,替锦心簪在发髻后,又仔细地用两只短钗固定。
蕙心、澜心、未心不约而同地来到漱月堂——昨日一日忙碌,她们几个多少有些挂念锦心的身子,一早起来一想还是觉着心中不安,便想来到漱月堂瞧瞧。
不想来了却见锦心已经梳妆整齐,正坐在庭前的躺椅上赏花,不由笑了,蕙心打趣道:“今儿个起得倒是早。”
锦心仰头看向她们,晨光熹微映照着她的脸庞,半张脸笼罩在阳光下,好像镀了薄薄的一层金,一双杏核眼清澈的仿佛漾着一泓清泉,此时含着浅淡的笑意,坐姿不算十分端正,却透着仿佛与生俱来的贵气雅致,脊背单薄,面庞净白,发间流苏被微风吹得轻曳,裙角飞起,更显翩然缥缈。
未心疾步上前,只想抓住她的手按着她,生怕一个不错眼她便被清风虹光托起,从此远离凡尘高坐云端。
“好了,姐姐们这是怎么了?”锦心冲她们眨眨眼,颇为俏皮的模样,好似画上的人一下子有了生机。
未心长舒了口气,不由戳戳锦心的额头,“你方才好险吓死我们了。”
“呸呸呸,说什么呢。”锦心捂住她的嘴,蕙心眼里带笑走到这边来,仔细打量锦心,见她面上虽然还是无甚血色,但精神头尚好,方微微松了些心,上前来软声道:“阿沁今儿这身打扮好,隐隐约约从头发后头露出的半朵花更好看,半隐半露,颇有一种欲说还休,娇怯又俏丽的美。”
澜心也夸好看,锦心大方地道:“那不如姐姐们一人折一枝戴上,左右今儿我也是打算剪下来送与你们的,只是插在瓶里和插在发间的区别罢了。”
几人欣然点头,未心打趣道:“这花你眼巴巴盯了一冬,如今好容易开了,可真舍得?”
“有甚舍不得的。”锦心颇为潇洒地摆了摆手,叫人取了竹剪来,三人各撷了花戴,对镜一照,锦心夸得天花乱坠,心里都美滋滋的。
往定颐堂去的路上几人说起未心胭脂铺子的事,未心道:“还得多谢几位慷慨解囊,我前儿算一笔账,钱款已是足够的了,成本又先降下来了,便是开张后再有什么风波也不怕。外头自有我乳母、舅舅操心,前儿个我也去看了店面,画图纸、请梓人,约莫一二旬便可装修完整。工坊的地方也瞧了两处,等哪日我求了太太出府去看一圈,便可以定下了。如今愁的,还是要给铺子取的名。难不成等铺子修好了,我再去定匾额吗?”
几人一时都难住了,如“艳巧阁”“馥香斋”一类的名字想了许多,锦心忽然冒出一句:“叫摘天巧吧,铺子里主打的一样香浸胭脂不是叫‘天宫巧1’吗?”
未心琢磨一下这名字,皱眉嫌弃道:“倒是取巧了,一念起来,未给人以娇浓聚、花露艳之感,倒像是卖首饰的铺子。”
锦心轻轻哼了一声,微扬下巴——当年多少人捧着金银来求我取名我还不给取呢。
但最后未心还是认下了这个名字,其实是她琢磨一下就觉着这名字颇为大气,倒也过得去,但她嘴上是绝不能认的,只道:“就看在你出的那二十金的份上吧。”
锦心高傲地一甩头,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文夫人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即便前段时间操劳得她晨起便觉腰肢酸软身上不大有力气,这会要见新妇却还是精神奕奕的,上着雪灰绫袄,外罩着真紫四季平安缂丝褂,下搭雪灰如意万福锁边绫裙,头上戴着银丝攒宝牡丹珠髻,斜插双鸾点翠步摇,为衬好面色,额前又用牡丹花钿点缀,真是雍容华美,彩绣辉煌。
她难得打扮如此明艳,又施脂粉,众人见了都不由眼前一亮,澜心凑过去道:“母亲今日打扮得真是明丽辉煌,生生把我们几个小的都比下去了。”
“可不是么。”文姝晴今日打扮亦十分用心,但头间只用了凤钿而非宝髻,是有谦让之意,此时亦是打趣道:“我虚比嫂子年轻几岁,今日瞧来,倒像是嫂子比我还要年轻呢。”
文夫人被哄得眉眼带笑,文姝晴见碧荷与秦嬷嬷都捧着沉甸甸的盒子,便笑道:“可见是有了儿媳妇了,怕是把十几年前的箱子都翻出来了吧?”
几人说说笑笑地,几位姨娘陆续来到,均恭立于一旁,文老爷来到之后众人请了安,文夫人吩咐道:“还不给姨娘们看座?”
“是。”小丫头应了声是,引着众人在西侧的椅子上落座,锦心几人也在另一侧按年序坐下,文姝晴坐在几人上首,赵婉坐在她身边,另有一个小墩子。
文从林坐在椅子上也不安稳,小屁股扭来扭曲的,锦心正挨着他,眼角斜他一眼,将茶碗一合撂在几上,屈指在几上敲了敲,文从林还不消停,她又并起四指轻轻一拍案几,文从林由此联想到一件不太美妙的事情,顿时安静了,消消停停地坐在椅子上,若忽略了那一双忽闪忽闪的那眼睛,倒真是个乖巧可爱的孩子。
文老爷看了想笑,冲他招手道:“林哥儿到爹爹身边来。难得你还有个怕的人。”他伸手把儿子捞到自己腿上,问:“吃过早饭了吗?”
文从林也不是换个地方就活泼了,还在锦心的视线范围内,他乖巧得紧,老老实实地坐在文老爷腿上,摇了摇头,脆生生道:“妈妈给了两块糕,喝了半碗牛乳。”
“再吃块糕,等会你兄嫂过来了便可以开饭了。”文老爷从一旁几上拿下一块雪花蒸糕与他,他低头小松鼠一样吃着糕点,咬了两口又抬起头,热情地招呼道:“父亲母亲吃,阿娘吃,姐姐吃,姑妈也吃!”
“好,我们也吃。”文老爷笑吟吟地点头,爱怜地轻抚他圆溜溜的小脑袋,又叫把几上的一碟果馅酥饼端去给姑娘们,文夫人命人每人上一盏杏仁酪,文姝晴笑吟吟道:“小夫妻新婚,媳妇来咱们家头一天,见公公婆婆必要谨慎,描眉画鬓要处处细致,也不能坐轿辇来显得不恭敬,步步走来,耽搁的时间岂不多了?也是咱们来得早了,这会子辰时还没到呢吧?”
“回姑太太,卯正二刻了。”屋内人忙去看西屋里的西洋钟表,文姝晴便道:“瞧瞧,果然,是咱们来得太早了!哎呀,这酥饼好香,馅料倒清清甜甜,不像是酥果馅那般甜得腻人。”
文夫人闻言也尝了一口,点头赞许道:“果然是不错的。”
碧荷笑道:“这正是大姑娘前儿叫人送来的方子,说是四姑娘院里的,吃着觉着很好,想您近来不大有口味进膳,才将这方子要了来。”
文夫人听了便笑,另外几人也想起其中的缘由,周姨娘道:“内廷里出来的人掌勺,四姑娘院里吃食的口味怎会差了。”
锦心淡然笑着未语,有些冷淡懒散的神情叫周姨娘直觉自己碰了个软钉子,还是徐姨娘笑吟吟道:“这丫头可是得了好了,这些日子也不挑食了,院里做的都是她喜欢的,瞧着脸颊也有点肉了。”
梅姨娘笑吟吟道:“可不是么,要我说啊,漱月堂这灶眼立得好,可是给姑娘们添了个开小灶的地方。这一个多月,我瞧着,可不只是未心这孩子脸上有肉了,未心犹甚!可见是寻到开小灶的好处了。”
几人说着话,外头人禀大爷和大奶奶到了的时候屋里的西洋钟表正响了八声,云幼卿面带些急意与歉疚,入内来先向文老爷文夫人行了一礼,“媳妇来晚了。”
“无妨,不晚。”文夫人笑道:“今儿见你面色还好的样子,我也放下心了,改日回家,你母亲见了也不会说我可待她女儿。”
她这样打趣一句,云幼卿似乎略松了些心,才有些羞赧地垂头一笑。
众人细细打量她,见她身着大红妆花缎绣孩童蹴鞠通袖褂,里头是白绫立领袄儿,压襟一串金石榴嵌珊瑚珠串子,下身是正红如意锁边流云百蝠锦裙,柳眉水鬓,梳的乌油油倾髻,簪着金嵌红玛瑙蝙蝠抱榴步摇,明珠串做的流苏垂在鬓边,随着她的动作轻摇,是说不出的婉转好看。
新妇要向公婆行跪礼,行礼之间她一身环佩寂静无声,便是耳旁坠子摇曳的都十分轻盈顺畅,腕上三对赤金镯,錾龙凤呈祥一对、和合二仙一对、鸳鸯成双一对,分别嵌红宝、明珠、翡翠三石,行礼腕动间磕碰无声,可见力道分寸拿捏得当。
亦可见新妇心中平稳安宁,无半分焦急。
文姝晴见了,心中不由赞一声好修养。
不愧是云家的女儿。
如此想着,文姝晴又有些羡慕兄嫂的好运道,她若能得个云氏女做儿媳,定然好生捧起来,将她供在佛龛里,一日三炷香,只求能让自家也沾上些清贵气。
而如今这个,可不是正二八百云氏主支之女,当代家主的嫡幺女,若非翰哥儿拜了云家主为师,不,若非嫂嫂与云家夫人有几分幼年的闺中交情,翰哥儿又怎可能拜得云家主为师,如今又得了如此佳妇。
这命啊,可真是不认不行。
文姝晴心中啧啧感慨着,面上倒是笑得一派和煦慈祥。
那边新婚夫妇与父母见了礼,文老爷交代文从翰道:“娶妻成家的人了,往后事事多想着妻子。”
文从翰沉稳应是,文老爷便命人取出一对玉佩来,又有一纸地契是给云幼卿的,赫然是郊外占地一顷半的田庄一处。
赠与新妇的礼是不好推辞的,云幼卿只能恭敬谢过,又奉上亲手缝制的衣衫鞋袜。
文夫人赠与一整套攒珠点翠牡丹花色的头面,并一枝金丝翠叶镶玉冠,均是金玉璀璨珠光宝气,这两样东西拿出去怕是能砸下金陵城中一套四进四出带花园的大宅院,但此时在另外一只小小的匣子前竟也黯然失色。
只见那只小匣子中,赫然是一只带有文府标记的牌子。这牌子是掌家人握着的,凡是要支领银钱、库房中器物等事,没有牌子是行不通的,便是蕙心掌家务这段日子,要用牌子也需要请示文夫人,这会文夫人将对牌与了云幼卿,明显是交托家务的意思。
云幼卿绝不敢轻易收下这个,又不好推辞,文夫人在她开口之前先笑道:“收下吧,不是叫你即刻就开始管,便如蕙心的例,在我院里,先慢慢学着上手,你们姑嫂两个也好相互帮扶,你先将钥匙接下,算是一份替我分忧的心。我这身子逐渐重了,能用在家务上的心也不多,蕙心到底稚嫩了些,你们两个一起我才放心。”
云幼卿再次恭敬拜谢,奉上针线,随后与文姝晴见礼,文姝晴亦是赠了丰厚的见面礼与她,云幼卿再奉上针线,才到锦心这一辈人。
赵婉是方才拜文姝晴时已互相见过礼了,她是外客,须得先见礼。
这会自蕙心到华心,再加一个文从林,每人俱都是一个荷包,几位姑娘是碧青色,文从林是宝蓝色,花纹各异均是极好的意头,针脚细密,锦心眼尖,只瞥了一眼就知道是云幼卿绣的。
至于为什么知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好吧,其实是因为锦心也不知道。
几人将荷包收了,又送出回礼,或是一纸字画、或是一件针线等等,文从林与华心都是大人帮着预备的,平平常常不出挑也不失礼,锦心却送了一串香珠与她,串着白玉梅花坠儿,暗香幽幽,清雅非常,一股梅香中混合着沉檀香气,扑面给人以凛冽清新之感,珠子做的瓜型,也很别致。
云幼卿细嗅了嗅,问道:“这香珠里可是添了薄荷?好清新的滋味,倒不只是寻常的花香与沉檀香,这一股子清新更衬托出梅香浓郁清雅,又给人以冰雪迎面的凛冽之感,好巧思。”
她方才已从蕙心的画夸到未心的针线,这会夸锦心也不会显得太特别,但看她眼中盈满笑意的样子,就知道她对这一串香珠喜欢极了。
锦心点点头,道:“是冬日做的梅花香珠,确实添了薄荷,还是用竹柏叶加上松针煮水和的香珠,所以更为清新冷冽。”
云幼卿仔细摩挲一下香珠,小心地收到荷包中,笑吟吟道:“谢过沁姐儿了,我很喜欢。”
因还有四位姨娘要拜会,她没停留多久,径直走向西侧,在文从翰的引导下自徐姨娘开始拜过,四人不敢受礼,纷纷站起身来,云幼卿行一礼,她们便侧身让过一礼。
每人俱得一些姑苏新鲜玩意,绢花布匹一类,含笑谢过。
第五十一回好歹能传去些音讯,不至于……
那梅花手串着实喜人,回了园子里后澜心未心两人围着锦心,虎视眈眈的,锦心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很识趣的,淡定地分开二人,走到屋内炕上坐下,吩咐婄云:“去把我收在书房架子上的檀木盒取来。”
婄云依言去了,澜心这才眉开眼笑,微扬着下巴轻哼一声:“不错,还算你是个小有良心的。”
“你只说刚才想骂她小没良心的不就是了,谁夸人说人是‘小有良心的’?”未心自在地在炕上坐了,听了这话道。
澜心白她一眼:“合着好人都叫你当了。”
说话间,婄云已捧着那个刻岁寒三友的檀木盒来,这盒子只有盖子上一面有雕刻花纹,清疏朴素,并无那些描漆、描金或嵌珠做螺钿花样这些妆点,未心撇撇嘴道:“这玩意怪素的,不如嵌点珠子装饰好看。”
“唉。”澜心叹了口气,未心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澜心故作深沉地摇头叹道:“我听阿姐说,当年得了三妹你,梅姨娘满心欢喜地要养出一个才女来,三妹你确实也随了梅姨娘的容貌,天然有几分清雅出尘的模样,没成想这越大却越不如梅姨娘的心了。”
说起这个来未心也是满脑袋头疼,她捏了捏眉心,摇头道:“我也就是在这还敢提一提自己的意见了,你们不知道,我阿娘平日里三令五申叫我多着青衣,言淡青色上身清雅飘逸……可咱们家扫地婆子也穿青衣啊!”
她满脸郁闷,“那回有个婆子穿的淡青色,我也穿淡青色,我又睡落枕了嫌烦没梳头,只结了一条辫子,在园子里逛,我们俩就站到一处了,有上门的客人,太太打发人带她家小姐进来逛园子,进来就叫我端茶水去,单是这样也罢了,听底下人说了我的身份,她还嘟嘟囔囔的,说哪家小姐和婆子穿一个色儿的衣裳,气煞我也。”
这经历属实是难得了,估计未心也是倒霉到极点才碰上了。
寻常婆子都是穿靛青、石青、藏青一类的颜色,时下上了年岁的人,是鲜少穿着淡色的。
而淡青的衣裳也一向为书香门第世家门阀的闺秀们所钟爱,那日登门的那位属实是无甚眼色见识。
锦心噗嗤一笑,道:“那也不是衣裳的错。不过三姐你确实是穿明亮艳丽些的衣裳好看。”
未心叹道:“我娘不准啊,要说强做也不是不能做,可看她满面失落蹙眉失望的样子,我又不忍了。穿就穿吧,月白淡青,穿习惯了也行,就是不大耐脏……”
“咱们家又不用你洗衣裳。”澜心道:“不过我到有个主意,等裁夏衣的时候,你选两个鲜亮颜色,回头就说是母亲交代做给你的,梅姨娘还能说什么?母亲说了,年轻姑娘,就该穿得鲜亮些才是呢。”
未心喝了口茶水,不置可否,几人又分看香珠,并说起“摘天巧”的事,随意地将这一茬带过了。
自云幼卿嫁过来之后,近一旬的时日都用在学习整顿家务上,这日文姝晴看定了日子准备动身回京了,她才从那些繁重的家务中抽身,在文夫人的交代下开始预备送别文姝晴的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