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毛笔是众人都有的,锦心嫌金子打造的俗气,文老爷见她不是会摔打东西伤了自己的性子,便又给她用玉打造了一支,但文从林下手没个准,锦心还是拿金的陪他玩。
文从林拿着个金毛笔胡乱比划,活像是拿了刀剑似的,锦心懒洋洋地偶尔动弹两下配合他,正玩闹着,外头忽有人进来回:“姑娘,太太院里来了人,说叫您到正院里去一趟。”
锦心一扬眉:“这会有什么事?”
她身上还穿着家常衣裳,绣巧忙叫小桔子与小婵上楼取了大衣裳与厚底鞋子来,六七个婆子婢仆拥簇着锦心往正院去了。
路上碰到未心,也是裹得严严实实被婢仆们簇拥着,二人对视一眼,未心有些惊讶,道:“这是什么事,把咱们都叫去了。”
“谁知道呢。”冬日的风多少有些寒凉,锦心紧了紧身上哆罗呢褂子,卢妈妈见状便往她右前方风口上迎了迎,替她把风挡下。
正院里也是暖烘烘的,锦心进去便瞧见秦老嬷嬷、蕙心倒坐在东外屋那排暖椅上,文夫人坐在熏笼上首,徐姨娘落座西下,见姐妹两个进来,文夫人便笑道:“可算是来了,快进来暖暖。将热热的牛乳茶斟上来,那是北方的方子,也不知你们能不能喝得惯。”
锦心与未心于是向文夫人请了安,秦老嬷嬷站起身来,二人忙侧身道:“不敢。”又向她微微一欠,秦老嬷嬷道:“哎哟,可不敢受姐儿们的礼。”
文夫人道:“她们做小辈,应该的,嬷嬷快坐下吧,折煞她们了。”
秦老嬷嬷笑了笑,原处落座,未心与锦心这才在婢子捧来的暖墩上落了座,牛乳茶很快端了上来,用白瓷蓝花大茶碗盛着,奶香与茶香交融,是冬日里难得的一份香醇温暖。
锦心贪暖,捧在手里暖着,呷了一口,没喝过的滋味却是莫名的熟悉,有些咸香,看未心只抿了一口便放下是喝不大惯,锦心倒觉着还可以。
文夫人见了便笑,命人另斟了茶给未心,待二人身子都暖和过来,方笑道:“叫你们过来是有一事,碧荷——”
她轻声一唤,她屋里的大丫头碧荷忙毕恭毕敬碰上两份名册来,摆在锦心与未心中间刚抬来的边几上,锦心偏头一看,与未心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
文夫人笑道:“展开瞧瞧便明白了,你们两个自己选,一人选一个,剩下的我一个、五姐儿一个。我不挑,五姐儿没份挑,便宜你们两个了。先说好,姐妹俩商量着来,可别为了抢一个人打起来。”
“姐儿们都大了,懂事了,哪至于呢。”秦老嬷嬷眉眼带笑,锦心翻开看了两眼便明白了,前后翻翻,很快看定了人选。
未心见她看得这样快,迅速拿定了注意,有些惊讶,低声道:“你不仔细瞧瞧?”
锦心随口问:“你想要哪个?”
未心正在两个人中迟疑,锦心瞥了一眼,一个是正在家中待嫁,一个是不欲嫁人出来找差事的,都曾是宫中娘娘身边服侍的。
未心又问她想要哪个,锦心指了指一个姓谢的,未心眉心微蹙:“你要个从前在宫里择菜的做什么?”
“左右宫人礼仪都是受一样的教导,甭管在哪出身,规矩总是错不了的。而且她既然在尚食局择菜,看了这么多年,手上总有两把刷子吧?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大。”锦心笑眯眯道。
未心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但见她眼睛瞪得圆鼓鼓的,又不好说择菜的不好。
这姐妹两个窃窃私语的,其实屋里也大概都能听到,文夫人知道锦心拿定了主意,便笑了,“人家可不单是择菜的,既然是尚食局伺候的,于鉴别食材上定有一手,这差事能平平安安地做到归乡,也不是简单人物。”
未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文夫人又问:“沁儿你就要她了?”
“就要她了。”锦心将名册放下,双手自然交叉置在膝上,笑着向文夫人微微倾身:“让母亲操心了。”
即便未进过教引嬷嬷教导,她的仪态也是很拿得出手的了,身上好似天然就带着几分雍容与贵气,文夫人笑眼看着她,命秦嬷嬷道:“记下了,四姑娘要谢氏。”
未心最后还是选了出来找差事的那一个,文夫人点点头,吩咐:“既然如此,即刻能上差那个给五姐儿送去,明年春日过来的那个就叫她到我这里来吧。”
秦嬷嬷恭敬应下,众人又说了几句话,秦老嬷嬷笑着道:“瞧沁姐儿今日自己拿主意,那镇定模样,倒真有几分像老爷幼年。沁姐儿生辰是在腊月里吧?”
“可不是么。”徐姨娘笑吟吟道:“就在腊月里,前儿我和碧娘还说起,这在身边养了五年的孩子,忽然就要搬出去了,好舍不得。她还笑我,您回去且叫她不要笑了,也有她的这一天。”
秦老嬷嬷摇头笑道:“她如今可金贵着呢,我哪敢说她呀。说来,我也有一事要求太太和姨娘的。”
文夫人尚未应声,徐姨娘忙道:“您折煞我了。”
秦老嬷嬷笑笑,徐徐道:“我家那小孙女儿,儿子媳妇忙,她打小是我带大的,如今也六岁上,应该进府来办差了,这一代代传下来,才是府里家生奴才的规矩。她是老来孙,打小被我娇惯,怕她到别处去服侍不好主子。倒是缘分,她与沁姐儿竟然年岁相仿。
我想着,不如叫她到沁姐儿屋里,给姐儿跑腿办个事儿,年岁相仿还能陪姐儿玩闹着,差事嘛,慢慢教着做便是了。卢嬷嬷那人我是知道的,最会教人了,瞧沁姐儿如今身边这两个大丫头,各个都出挑,我家那小孙女儿,到姐儿身边服侍几年,能有这另个半分我都要摆酒谢谢卢嬷嬷了。”
文夫人听了,沉吟片刻,并未拿定主意,而是看向徐姨娘,示意她自己决定。
这本是她点个头的事儿,她点了头,徐姨娘哪怕有千百个不愿意也只能认了,但她愿意叫徐姨娘自个拿主意,徐姨娘承情,笑道:“有什么的,沁姐儿身边正有个缺儿呢,等搬到园子里去了,缺更多了。嬷嬷教出来的定是好的,我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锦心全程丧失发言权,傀儡皇帝一个。
文夫人屋里的点心近来做的多是酸口的,锦心尝了两口,吃不大惯,便放下了,兀自静坐着出神,随意听着她们闲话家常。
到了午膳十分,文夫人吩咐:“摆膳在那屋里,去告诉梅姨娘一声,我留三姑娘吃个午饭,再送她回去。”
碧荷应“是”,出去按文夫人的意思安排。
吃过午饭,徐姨娘与锦心一同回去,路上说起秦家小孙女的事,徐姨娘道:“她差事若是做得好便罢了,若是个懒怠的,过一二年,阿娘将她叫到我院里服侍,你秦姨就把她要过去了。”
锦心点点头,“阿娘费心了。”
“不算什么。”徐姨娘摇摇头,道:“秦嬷嬷难得开一回扣,太太不会不答应的,方才问我是给咱们的体面,我也不好拿着两份体面当刷墙的漆使。你屋里的绣巧、婄云都是好的,回头阿娘再仔细挑几个伶俐的放你院里服侍你,上夜洒扫的婆子也要好生挑选,这些自有阿娘筹备,你只管等着搬到园子里去便是了。”
锦心往前并了半步,挽住徐姨娘的手臂,笑吟吟地道:“人都说有娘的孩子是宝,如今看来果然不错。”
徐姨娘笑了笑,看向锦心的目光温柔极了。
晚间秦家,秦老嬷嬷将事情一说,秦大娘有些急了,“都是去服侍人,去四姑娘院里,不如到小姑跟前。等小姑肚子里孩子一落地,自家人照顾自然更精心,血脉里头亲着呢,小姑也能放心,咱们也能放心玉娘在里头。”
“当初不是你说想叫玉娘到四姑娘院里吗?”秦老嬷嬷斜她一眼,转过头来对玉娘道:“四姑娘那是个好去处。如今整个院里,这些姨娘们,只有徐姨娘膝下儿女双全,你看老爷素日不显,其实他们是自幼的情分,老爷是重情的人,他待徐姨娘比旁人用心,素日看不出,但真论起来,你姑姑都不及她的。
四姑娘身子娇弱些,长辈跟前撒起娇来自在得很,半点不怕老爷太太,素日最讨老爷太太的喜欢。又好性儿,看她待身边的丫头们都很好,她的奶妈妈卢氏也是个好性子的人,你能到四姑娘身边去,是你的福气。好生服侍着,若能得了四姑娘的青眼,说不准比在你姑身边还要舒心。”
玉娘听着,点点头,“我都听奶的。”
“那就好。”秦老嬷嬷面上绽出笑来,轻抚玉娘的头:“奶定然给你安排个好出路。就是二哥儿与你年岁差得远了些,不然在哥儿身边,比在姐儿身边前程好。如今也好,你到四姑娘身边几年,徐姨娘与我有情分在,看在我的情面上,你在院里的日子定不难过。等你到了年岁,奶就接你出来,讨太太个恩典,给你觅一桩号婚事。”
秦大娘还要说什么,被她男人按住了,秦老大道:“都听娘的。”
秦老嬷嬷眉目舒展开,点点头:“这过日子啊,还是要求个安稳,千万不要早晨叩东家门,晚晌叩西家门,平白叫人看了咱们家的笑话。”
没等秦大娘说什么,她的妯娌秦二媳妇已经快速笑道:“娘说的是,我们都听着呢,娘的话,我们都记着。”
她肚子浑圆挺着,已有八个多月了,秦老嬷嬷告诉她:“你好生养着胎,老二,你回头去抓几只老母鸡回来在院里养着,年节下去下头村里,有杀猪的买几只蹄子回来冻着,有河里的好鲫鱼也要先定下,到时候拿新鲜的火来,回头好生给你媳妇养养奶。”
秦二夫妻两个连忙答应,秦家如今在文府里担着要职的只有秦老大而已,文夫人在府上也兴平衡之道,文老爷的两位乳母家都是长子在府内居要职的,小的不过是平常职位,也没多少油水,养家糊口罢了。
给府里的哥儿姐儿做乳母是个顶好的差事,府里管茶饭不说,每月的钱粮就比旁的职上丰厚,带到小主子大了退下来,每个月也有奉养,比如秦老嬷嬷,她如今每月就有二两银子并两斗米面三斤猪肉,逢年过节府里还会赏东西来。
人家是喂养了当家人一回的,她不敢奢求这个待遇,但能有一半也好啊!
大孙子和大孙媳妇老老实实地在底下没吭声,大孙媳妇也有了身孕了,但那宗事是万不敢想的——要用乳母的是自家姑奶奶,她是人家侄儿媳妇,去给人家儿女做乳母,岂不是差了辈了。
秦家人自家关起门来说的话没传到里头去,不过徐姨娘多少能猜到两分,缘何今日是秦老嬷嬷开了口,而不是往常来的勤快的秦大娘对自己开口?
她只是不愿细究罢了,她与秦大娘打小一起长大的,知道她的性子,不是什么坏人,也做不出伤天害理的事,那就罢了。
秦家老大是个老实人,他媳妇虽有些小心思,内里还是怜贫惜弱的,这两夫妻生出来的孩子,是精明通透的秦老嬷嬷养大的,那孩子本性不差、行事多半也不会差。
既然这样,放在女儿身边也无妨,左右还有卢妈妈看着,那丫头若真不是个好的,也断不会留着她。
锦心对这些都没意见,她对自己身边的丫头就两个要求——第一要好看伶俐,第二要听话知事。
不听话的,再伶俐都不要。
听婄云说秦家那个长得不错,性子也好,她就认了。
这又不是成亲,一锤子买卖反悔的余地小,一个丫头罢了,若是用着不好,就如徐姨娘说的,送到乐顺斋里来,秦姨娘自然能看出意思来。
文从林生辰在十月里,因为先后有两件喜事,他的生辰也办得很热闹,不过人小,再热闹场面也大不到哪去,只是文夫人与秦姨娘处送来的寿礼足足添了一倍,这是一份送出来的喜气与要沾去的福气。
徐姨娘没推拒,只笑呵呵地带着文从林两处磕了头,秦姨娘要了两件他的小衣服去,他就又捧回来一盒点心。
打开一瞧,里头有两样点心,一样是蒸酥果馅儿、一样是酥油鲍螺,都是甜口的。这个季节的酥果馅儿不好做,春夏秋都过去了,适合做酥果馅儿的水果不好找,也不知秦姨娘是用了什么。那酥果馅一盒五个,圆滚滚的糯米面皮儿,薄薄地透出里头的橙红色来,精致又可爱。
秦姨娘南方口味,她院里的点心会做得很甜,尤其蒸酥果馅儿本就是要用乳酥和水果做馅,味道更是甜上加甜。
锦心不大喜欢这种甜口太过的点心,尤其糯米皮又不像酥油鲍螺的外皮有一股子酥香,单单的糯米皮太薄而无味,这点心馅料足,容易压不住甜味显得腻了。
但看着里头娇黄的馅料,锦心又觉着好奇,便忽悠文从林吃一个,掰给她一小口,入口才知道是柿饼做的馅,而且入口并不过分的甜,仔细品品还有点青梅的香气。
锦心也只尝了小半个,端着婄云递来的陈皮山楂茶饮了些漱口,方道:“秦姨有了身孕,怎么还下厨了呢?”
这一尝就是秦姨娘的手艺,绝对错不了。
这院里除了大厨房,只有当年文老夫人院里并当下文夫人院里有个小厨房,除此之外都只能算是搭了个灶眼,加上小炉小锅,能做些点心汤饮。
不过单这个有的人也少,整个西苑里便是秦姨娘精通厨艺,院里搭了个灶眼罢了,这还是文老爷开口的特例,其余人屋里都是小茶房。
秦姨娘的手艺好,又喜欢做点心,府中各个院子都得过她做的点心,锦心吃的多些,她喜欢秦姨娘做的酥油鲍螺,秦姨娘便也常做。
不过近来秦姨娘有了身孕,被禁止靠近厨房,怎么今儿个还下厨了呢?
徐姨娘无奈地轻笑道:“这些日子可是把她憋坏了,这不孩子刚满了三个月,她就说厨房做的点心都不合口味,终究是自己下厨做了这两道点心,还多偏了你们了。”
第三十三回冬日风雪骤;贺时年的信;……
文从林出生以来的第二个生辰过得很是愉快,收了许多礼物不说,阿娘晨起来便陪着他;爹爹早早回到家里来,陪了他半日;姐姐难得一整天都许他陪着没嫌烦。晚间厨房又整治了一桌酒席吃食送到乐顺斋,都是他喜欢的吃食。
徐姨娘卸了钗环首饰,松松挽一个纂儿,家常袄裙外着一件比甲,将他抱在怀里,面上粉黛不施,眉目含笑,灯火烛影映着,愈发显得温柔了。
文从林欢喜得不得了,他牙齿虽未长全,但吃起东西来利索得很,桌上一道酸甜酥香的松鼠鳜鱼便很得他的心,芡汁浓稠的红烧狮子头与油亮亮红彤彤的红焖羊肉也一口口地往嘴里送——这都是徐姨娘平日不许他多吃的大荤。
他乳母照顾得精心,鱼刺剃的细致,肉也都用银筷分成小块,徐姨娘不许人给文从林喂饭,他打小就自此吃,这会肉都被分成适口的小块,他更是吃得如鱼得水。
锦心入冬来便有些胸闷咳喘,闫大夫开了方子的同时也是老规矩,叫她戒了大荤腥之物,这会看着文从林大口大口地吃着,嫉妒得眼珠子都要绿了。
文老爷看着好笑,给她舀了一勺芙蓉蒸蛋,低声道:“阿沁听话,要听医嘱。”
又转头来,与文从林道:“晚上用多了荤腥,仔细等会儿肚子疼,用些便罢了。”徐姨娘也交代文从林的乳母:“不给他吃了。”
乳母于是将银筷放下躬身退后两步,文从林撂了勺子,怪没意思的,缠着徐姨娘撒娇痴缠着闹,徐姨娘抬指点点他的眉心,嗔怪地笑骂道:“瞧你的小肚子,都吃得圆滚滚的了,还不知足性。”
周嬷嬷忙交代人去煎健脾消食的陈皮麦芽山楂茶来,锦心着实是有些累了,四口人挪到暖阁里坐下,她在边上坐,不由往婄云身上倚了倚。
文老爷忙问:“阿沁可是累了?”
“是了,这憨小子缠了他姐姐一日,又要翻花绳又要玩沙包的,平日里沁儿哪有这个精神。”徐姨娘忙道:“累了便快歇着去,后儿是你姥姥的生辰,她就盼着你回去呢,你若是去不了,她不知多失望,还是得攒着力气。”
锦心点点头,倾身捏了捏文从林的小脸蛋,笑眯眯道:“生辰礼放在你屋里了,晚上回去自己瞧吧。”
是一只木头雕刻出来的小马,锦心当时是鬼使神差地想到送一只木雕的小马,工具是卢妈妈替她搞来的,拿到手上的时候只觉着莫名地有几分熟悉,但她力道不够,婄云本来说“帮她”,后来就变成了全权操作了。
图纸倒是锦心画出来的,拿平日写字的小毫笔随手画就,也是奇了,她腕力不足手腕虚浮,赶上身上不舒坦的时候手上拿茶碗都费力,针线更是提起来硬是扎不对地方,但一提起笔,无论手怎样发颤拿不稳东西,笔下的字迹一定是很端正的,画出来的线条也是一下不顿的。
那小马几笔勾就,看着简单,昂扬神韵却已跃然纸上,单看着便觉着神气得很。婄云手上的功夫很不错,雕刻出来的小马驹也是单瞧着便很有精气神了。
本来应该早晨就放在文从林房里的,但因本预备装小马的锦盒碰坏了,锦心叫婄云开箱子又寻了另一只出来,耽搁了时间,寻出来时候文从林都醒了,自然来不及制造惊喜。
这里头发生的波折暂且不提,只说文从林听了锦心这话,便有些迫不及待,徐姨娘见状觉着好笑,命道:“去哥儿房里,把姑娘说的生辰礼取来瞧瞧。叫哥儿惦记成这样,也不知他姐姐预备了什么。”
“诶。”文老爷抬了抬手,止住立夏的动作,附在徐姨娘耳边不知说了什么,立夏只见徐姨娘嗔怪地看了文老爷一眼,转过头时她瞥见一眼,耳根红了一片,面上也有些薄粉,立夏忙道:“可是屋里热了?我这就去把火盆熄一些。”
“去端茶来!”徐姨娘面带愠色却不见真恼,文老爷抱起文从林只在旁边笑,徐姨娘又恼得推了他一把,“你自己儿子你还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