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声音里含了几分带着叹息的了然:“原来如此,殷某知晓了。”
“你……不觉得荒诞么?”林长辞忍不住问。
殷怀昭道:“荒诞如何,不荒诞又如何?”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若因他人看法便能逆转心迹,世间又何来如此多的痴男怨女?”
他什么都懂,也很自信,认为自己不会输给别人,可终究是慢了一步。
“殷某不是个喜欢自欺欺人的人。”殷怀昭涩声道:“林长老对丹霄君的种种不同,殷某都看在眼里。”
林长辞迟疑道:“你……”
“林长老。”殷怀昭打断道:“此时你不会因我的几句言语而改变想法,因为我在长老心里,并不比丹霄君重要。”
他微微苦笑起来:“如此来看,天下有哪一人比丹霄君更重要么?仅仅因为他们人多,长老便畏惧声势,不愿面对内心不成?”
“天下?”
林长辞喃喃道。
这句话仿佛一道惊雷,蓦然惊醒了他。
是啊,他前世已经受过他人言语之害,背负污名,今生本该视此如过眼烟云,身外之物,却依旧免不了在意。
为此等虚无缥缈之物,做出违心之举,到头来万事成空,当真值得么?
林长辞神色怔愣,倒退了半步,芍药花在风里摇摇晃晃,殷怀昭怕激得他做出什么事,连忙道:“长老请停步。”
林长辞心情着实不平静,勉强道:“殷宗主不必担心,林某省得。”
就是这半步,二人之间隔开了距离。
分明只有不远,却如天堑。他们知道,谁也无法再跨过这道巨大的沟壑了。
良久,殷怀昭扯了扯唇角,道:“林长老,保重。”
涌动的游人将二人再度冲散,林长辞站在桥上,目送着殷怀昭顺着人群一步步走了下去。
走到桥下,殷怀昭没有转身,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是再会的意思。
天青色的身影走过短巷,逐渐看不到了,林长辞收回目光,见桥边游人成双入对,笑声谑语里,有一人格格不入。
他穿着红袍,眉宇凌厉挺直,形单影只地伫立岸边。手中持了朵同样嫣红的芍药,静静地望着桥上,和林长辞的目光撞在一起。
喧闹盈天里,连金鱼花灯都两两作伴,只有温淮如此孤独。
他执着地望着上面,不知藏在人群里看了多久,眼睁睁地林长辞与别人作伴,默默等待一个答案。
就算答案有可能让他失望,他也不退却半分。
林长辞忽然心软了。
白衣青年立于桥上,在满目花灯里对他笑了笑,笑容温柔,芍药一映更是粲然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