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淮期待着从那张被吻得熟红的嘴唇中听到他喜欢的答案,可令他始终无法忽视的是,林长辞的红眸里没有任何羞恼,也没有欢愉,只是平静安和,宛如一潭池水,无悲无喜。
若师尊当真愿意,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神情?
说不清为什么,温淮心里突然空了一下。
林长辞抬眼,淡淡道:“我病体沉疴,比不得普通修士。”
“所以呢?”他愣愣地追问了一句。
怀中人声音很轻,却说着最残忍的话:“未来还会遇到何事,我并不能预料。既然你一心想要,不如先给了你,也免得叫你一直惦记。”
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温淮顿住了,从里到外淋了个透心凉。
什么叫免得他惦记?
静了好久,他才嘶哑地问:“师尊,在你心里,我就是这般急色之人?”
林长辞没说话,似乎默认了。
方才的意乱情迷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温淮深吸一口气,觉得刚才还热腾的心冷透了,连手指都开始发凉。
他从床上坐起来,定定看着林长辞。
他的师尊衣衫凌乱,面颊淡红,嘴唇被吻得殷红,是他曾经夜夜梦中的模样。
可这个人却说出了如此摧心的话。
他根本没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只当做一味药,一份贺礼,或者任何一个可以当做生辰礼的东西送了过来,并不在意温淮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贵重至极,也残忍至极。
“我在你心里,竟是这个样子的……”
温淮怔怔摇头,好像心被剜了出来,蓦然苦笑出声,“竟然是这个样子。”
他脸色惨白,笑声越来越大,似乎在说着内心的不敢置信,又像是自嘲,一边凄凉地笑着,一面跌跌撞撞退下了床榻。
“轰隆!”
一道惊雷忽然落下,乍然照亮了烛光昏暗的内室。
“温淮。”
雪亮光华里,林长辞也坐起来,见雷光映出温淮脸上的一道水痕。
他哭了。
林长辞系好内衫,拨开床帏去抓他的手,被他后退躲了过去。衣袖划过指间,冰冰凉凉的。
温淮哑声道:“我对师尊,从始至终都不是如此浅薄之情……如果师尊认为我是这种人,还是趁早将我逐出师门的好。”
二人间静得可怕,他怔怔地看了林长辞一会儿,转身离开了内室。
温淮走入雨中,连伞也没撑,分明应该狼狈的背影,却带了几分孤冷意味,始终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