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嬷嬷有些意外。
但她身旁的祝枝听言目光却是闪了闪,她看了一眼钟母,抿了抿唇,神色有些慌张,或者是刻意的慌张......她平素一向是沉得住的性子。
她柔声道:“柳红姐姐,少将军不是回来了吗,老夫人为何又要请我祖母过去?”
说着面色就变了变,道,“莫非猎场或者钟叔叔的事跟我祖母有什么关系?”
柳红却是垂了眼,中规中矩道:“此事奴婢也是不知,还请姑娘恕罪。”
祝嬷嬷觉得孙女有些反常。
她伸手拍了拍她,就道:“枝儿,那你就在这里侯着,待祖母先去见过老夫人。”
祝枝咬了咬唇,“嗯”了一声,就心怀忐忑地看着祝嬷嬷跟着柳红又回了魏老夫人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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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红领着祝嬷嬷进了花厅,自己就退了出去,掩了门,继续守在了外面。
魏老夫人脸色沉沉。
待柳红掩了门退了出去,她便看着祝嬷嬷,沉声道:“九娘,我听说那明禾郡主就是大殿下的生母阮氏,可是也不是?当年阮氏怀胎生产都是你照顾的,你跟我说实话,她是不是再不能生养?”
祝嬷嬷心头一惊。
这,这事当年陛下就交代过她,让她不要对旁人说起,是以此事除了自己偶然一次说漏口,跟孙女说了一两句之后,就再无对旁人提起过,老夫人是如何知道的?
她立时就想到刚刚孙女有些慌张的神色和欲言又止,心头就是一紧。
她心头惊疑,揣测着此事没有出声,但魏老夫人看到她的神色,心却已沉了下去,知道此事怕是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她重重的坐到了椅子上,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沉声道,“九娘,你不必再瞒着我了。”
“你知道大同是如何出事的?就是因为那日宴会之上,他酒醉一时失言,说明禾郡主不能生养,才引得陛下震怒的。”
“九娘,我想着,这样的事,除了你,外人也不可能知道。你一向都跟阿环交好,此事是不是你跟阿环说了,然后又传到了大同那里?”
祝嬷嬷面色更是大变,也不知是惊还是吓得一下子跪了下来。
她万万没想到钟大同的意外竟跟此事有关。
她喃喃道:“老夫人......”
想到自己孙女刚刚的神色,她愈加肯定此事必是跟孙女有关。
她闭了闭眼,道,“是老奴糊涂了,可能是老奴跟阿环闲聊时一时失言,让她猜到了此事......才引起了这般祸事。”
她自己认了也就认了,陛下就算怪罪想来也不会太过深究。
可若是被陛下知道是自己孙女在背后挑弄是非......孙女怕就要被毁了。
“你有何错?”
魏老夫人摇头。
她心头又是烦躁又是恼怒,气道,“你可真是糊涂。此事,你一早就应该告知于我的。若那明禾郡主果真再不能生养,这是事实,有何不能说的?而且若她真再不能生养,陛下要立她为后,此事我们管不着也就罢了,但却断断不能由着皇帝的主意整个后宫只她一人的......就因为大同一句话,就赐了他死罪,这也太过了!”
第115章 相知三
魏泽桉听得一头冷汗冒出来。
这真是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而且前面那一波还只是让他心里发沉,现在这一波却是让他心头发慌......脑中不知为何又闪过皇帝拔刀刺死钟大同, 然后将刀扔回给他时, 看着他的眼神来。
他都顾不上祝嬷嬷还在场,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道:“祖母, 不管明禾郡主能否再生养,还是陛下要不要立她为后,后宫会有几人, 祖母,这些都是陛下的事, 皇家的事。我们魏家是边疆武将世家, 世代镇守边疆, 如非迫不得已,万万不能掺和进后宫之事, 祖母!”
所谓迫不得已, 就是如当今在登基之前, 他是先后嫡子, 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而魏家是他的外家,那种情况之下,魏家就必须也只能支持他。
因为在他姑母入宫为后之时,魏家便已经入局了。
但现在的情况却又是跟以前截然不同。
而且当今......他想到皇帝明显的敲打,想到现在自己祖母的态度,还有祝嬷嬷......他只觉得身上一阵一阵发冷。
只盼着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魏泽桉忧心忡忡。
但魏老夫人却体会不到他的忧心。
她还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绪之中。
她皱了皱眉, 坐在椅子上默了半晌......虽然她不觉得问题有这么严重,但显然,她也很清楚自己丈夫魏老太爷的态度。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泽桉,陛下他,是你表哥,也是你姑母唯一的儿子。”
那也是她唯一的女儿。
想到早逝的女儿,她就无法像自家老太爷说的那般,对他的事完全不闻不问。
她沉着脸道,“且不说他是皇帝,就是寻常大户人家,若是只得一子也是不够,更何况他是皇帝?陛下他若是一直不肯充盈后宫,而明禾郡主又再不能生养,将来朝堂上也必定会有许多反对的声音。他这一路都艰辛,又怎能再为一个女人惹天下人非议,让群臣对他不满?”
她只是不想他的路太过艰辛。
而且皇家子嗣,就一个孩子,这万一出什么问题了,那要如何?
魏泽桉只觉得脑袋“嗡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