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委屈?可你有没有想过, 你父皇他或许懦弱无能, 或许对不起我, 甚至, 他也是对不起岑氏的,但他为了你却是殚精竭虑的,为了保住你,为了你的太子位,他可以说是费尽心机,甚至不惜害掉岑氏腹中的胎儿, 让她终身不能有孕。”
“你皇姐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应该有数。”
“就是岑氏,不敢她怎么对不起我,但她为了你父皇,为了那个贤后的名声,说实话,也没有怎么薄待你。”
她不想再说下去了。
是,这皇家所有的人,谁不是负重而行?
可谁也没有你这么丧心病狂,为君不仁,为父不慈,为弟不知恩。
她闭了闭眼,道:“你下诏书,将皇位禅给允煊,退居养和宫吧。我会求允煊,寻北疆良医,替你医治,调理身体。”
说完她转过了身,不想再看他扭曲的神情,道,“其实你知道,你下不下诏书都是一样的。因为玉玺已经在允煊那里,不仅是玉玺,这皇宫,朝堂,还有人心,整个大周,都已经在允煊的手中。你下不下诏,又有何妨?”
贞和二十一年九月,贞和帝因病退位,下诏通告天下,立皇太子赵允煊为帝。
新帝翌年改年号为定熙,史称定熙帝。
*****
阮觅自梦到赵允煊出事之后几日神色都有些郁郁不安。
嘉宁长公主自是注意到了。
这日阮觅从城外回来沐浴之后,正在房中慢慢泡着茶,长公主就进了屋,先是静静地看着她泡茶,待阮觅奉了一杯给她,她慢慢喝了一口,才开口问道:“这两日看你神情郁郁,可是有何事?还是在为时疫的事情担心吗?”
阮觅摇头。
她道:“现在城内城外的秩序井然,时疫虽不能说是完全控制住了,但每日感染的人数却是越来越少,再过一段时间,想来就会好了的,师傅不必担心。”
“那你为何这般神色?”
长公主道,“是在担心京城的事,还是在担心允煊和玄凌?”
阮觅抿了抿唇。
她轻声道:“师傅,你信人有托梦预言之能吗?”
嘉宁长公主握着茶杯的手就是一顿。
她仔细看了阮觅一眼,缓缓道:“这世上之事,无奇不有,我虽没见过,却也不能就说完全没有......不过你若说托梦,预言我是不知道,但大部分的情况皆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者你心里担心什么,梦中就会出现什么,这都是常见的。”
你心里担心什么,梦中就会出现什么。
阮觅怔了一会儿。
她低下了头,看着桌上青瓷杯中碧青碧青的茶水,闻着那浓郁的香气,低声道:“师傅,你知道当年为何我会在太子殿下出征之前突然提出和离吗?”
嘉宁长公主皱了皱眉。
她心里隐约闪过些什么,但定了定神,还是只柔声道:“不是因为你发现南阳侯府有异吗?”
“是,也不是。”
阮觅道。
她抬头看向长公主,这些天来,她和长公主朝夕相处,一个人对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她还是能感觉到的。
长公主无子无女,对她可以说是爱护有加,倾囊相授,是当真把她当成弟子和继承人来培养的。
而并非只是因为赵允煊的缘故。
她真心待她如弟子。
她亦真心待她如师。
她道,“我是发现了南阳侯府有异,但我并不是我自己发现的,而是那时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太子殿下原来并非是南阳侯之子,南阳侯夫人曾氏母女想将顾柔嫁予太子殿下为妻,所以在太子殿下出征之后没多久,就用药害死了我。”
“之后玄凌就养在了顾柔膝下,太子殿下出征回来之后就娶了顾柔为妻......可是他不仅娶了顾柔为妻,同时还娶了其他女人为妻,后来顾柔为了争宠,又毒杀了玄凌诬陷他的其他女人。”
“我还曾梦到,他曾经亲口跟别人说,我身份低贱,即使我不死,也会降妻为侧。”
嘉宁长公主心中震惊。
但她却把这份震惊按住了,面上却仍是不显。
阮觅苦笑了一下。
她不是看不见他现在对她的用心。
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也日渐转变。
可是她心底过不去那个坎。
“师傅,”
她道,“当年我嫁入侯府之时顾柔年纪还小,娇俏可爱,南阳侯夫人对我也真的是没话说,挑不出一丝毛病儿来,我并未察觉到她们的问题......虽则我也一直都觉得他们对太子殿下,对我的态度有些奇怪。”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梦到的那一切,除了因为我和太子殿下和离,搬出侯府,避免了后面发生的事情,前面却全都一一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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