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偷来的皇位你可坐的安稳?”
听了这话,李秉诚并没有恼,反而轻笑出声:“四弟,从烽洲一路打过来,不容易吧。”
“自然,哪有你偷来的皇位坐得轻松。”李秉文嗤笑出声。
李秉诚没接话,李秉文也未再开口。两兄弟就这样僵持着,不退也不攻。
李秉诚的大舅苏辰似察觉到了什么,忙走了过去,凑在李秉诚耳边低声道:“陛下,他迟迟不攻城,可能是在等援兵。不如我们先下手……”
两人对视一眼,李秉诚点头表示默许。
不多时,奉阳公主被楚恒拎了上来,狠狠往地上一丢,摔在李秉诚的脚边。
“陛下,奉阳大公主沈妙妙已经带到。”
沈妙妙直起身子,抬头看向说话那人。
“我们好歹也是夫妻一场,就算没有情爱,也该有点情分。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卑鄙,杀我侍女,引我被俘!楚恒,你告诉我,究竟是谁泄露了我的行踪?”
“你我……并无半点情分。”楚恒冷声回答,但眼神却有躲闪。不知是不愿看她,还是不敢看她。
李秉诚坐在雕龙描凤的檀木椅上,抬手撑着头,饶有兴趣的看向两人。
“楚二公子,今日你把奉阳带来可谓是大功一件。朕知道,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当了驸马,不仅要受她的气,还不能给心爱之人正妻名分。”
楚恒没有说话,他双手拢在袖中站在原地恭敬听着。
“等今日诛了叛贼李秉文,朕就做主让苏家表妹扶正,让她做你的正妻。”
听了这话,楚恒面色一喜,忙跪地磕头谢恩。
楚恒娶了公主,却独宠贵妾也是人尽皆知,更是沈妙妙最犯膈应的一件事。
可现下,沈妙妙没空理会那对狗男女,她慌手慌脚爬起身,扑到城楼边上,瞧着底下那身穿戎装,满脸肃杀的李秉文。
李秉文位于军队最前方,他身上虽沾染血泥,略显狼狈,但还是影响不了那轩昂的气魄。
两兄妹四目相对,李秉文看到沈妙妙的身影神色一惊,控制不住情绪焦急大喊道:“妙妙!你怎么还在城中?邵元拓没救你出城么?”
未等沈妙妙开口回答,李秉诚从后方走上前来,毫不怜惜捏紧沈妙妙的肩膀,暗自使力将她往后一丢,随后冲着底下的李秉文张狂大笑道:
“四弟,今日你如果缴械投降,朕便留奉阳一条贱命。若你不降,那么就用奉阳的死,来打响这场战争!”
“李秉诚!你卑鄙无耻!”李秉文厉声喝骂。
城内,许多大臣聚集在此。李秉诚和苏家沆瀣一气逼死皇后,偷盗玉玺、伪造先帝遗诏并非秘事,但他们敢怒却不敢言。
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可如今,李秉诚居然要残害奉阳大公主,左相韩明再也忍不下去了,扯着嗓子高声向上骂道:
“李秉诚你个狗东西,奉阳殿下是开国功臣沈从之的孙女,沈家唯一的血脉。这李家的江山可都是用沈家人的尸骨堆起来的,你居然如此对待功臣之后!”
说着,韩明摘下官帽,狠狠丢在地上,怒甩衣袖,转头冲其他畏首畏尾的臣子们道:
“我韩明满腔抱负,效忠朝廷,效忠明君。如今襄黎到了此等昏君手中,是百姓之难!是天下之危!既然昏君要残害忠良,那老臣就身先士卒。你们不敢说的我来说,你们不敢做的我来做!”
这话惹怒了李秉诚,就听他高声喊道:“来人!把韩明给朕砍了!”
苏辰吓了一跳,忙疾步走到李秉诚身边,急急劝道:“陛下万万不可,这韩明……”
他的话还未说完,底下的韩明就又愤愤朝上大喊:“不用!老臣自己来!”
“韩相!”
伴随着一声惊呼,韩明奋力冲撞在城墙上。便听‘砰’的一声闷响,韩明倒地不起,殷红炙热的鲜血缓缓流淌到其他臣子脚边。
历经三朝的左丞相,就这样一头撞死在了城楼下。
沈妙妙从城楼上看下去,韩明周身的鲜血越流越多,红色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双手紧握成拳,肩膀忍不住颤抖,好像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不多时她缓缓站起身,走到城楼边,目光落在李秉文身上。
他在挣扎,他在犹豫。若是投降,那便是让昏君当道,让百姓们身处炼狱,更愧对韩明的壮举。若是不降,他就会失去他的妹妹。
沈妙妙凝视着李秉文,这一眼似乎梦回到了十多年前。
那个时候她得知自己不是皇后亲生,躲在屋里哭了好久,是四哥爬窗进来,将一朵刚开的桃花悄悄别在她的发髻上,搂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妙妙不哭,我永远是你的四哥,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想起当年之事,沈妙妙缓缓闭上了眼睛,待再次睁开眼,心中便有了决定。
“四哥,妙妙不会让你为难的。”城楼之上响起少女哽咽的声音。
她的声音不大,也没什么气势。但话语中的决绝之意足矣让场面顿生寂静,所有人都被她吸引去了目光。可当他们反应过来沈妙妙要做什么时,一切都晚了。
奉阳大公主沈妙妙已经跳下了城楼。
“妙妙!”
“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