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脩眉目一冷,作为祭酒,拎不清这最基本的利害关系可是大错。
段南插言道:“秦祭酒此言差矣,既是寒门子弟,经历了千辛万苦方能入太学,方更应珍惜来之不易的东西,他如今却心存侥幸,若以后咱们这太学全是这种沽名钓誉之辈,那日后前朝之上,还有谁能为陛下分忧?”
谢锦也有意解围道:“听说秦祭酒当年为陛下看重,本是榜眼却破格提升,与当年的科举状元并列第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应当比谁都明白不是吗?”
秦应寒也醒悟过来了,顿时跪地道:“是下官糊涂了,陛下恕罪。”
慕脩收回视线,不置一词,总归还是失望的。
那位学子被带走,考试继续,后又陆续逮住了几个家里面塞钱,平日里才显得成绩极好不学无术的二世祖。
在场只有慕脩知道,想当年宋淮安和他一起在太傅手里念书的时候,即便是父皇坐在面前,他的花样儿照样层出不穷,甚至好几次连父皇都被他蒙过去了。
这里所有的作弊把戏都是宋淮安以前玩烂了的。
不仅他这样觉得,谢锦也这样觉得,眼中不免泄出几丝怀念。
日落西山,这场堂试才终于落下帷幕。
第100章
晚间,谢锦在司音阁沐浴结束后就直接披了件紫色袍子,腰带松松垮垮一系,绸缎光滑的面料如有银光在衣服上流转。
天气已经热起来了,穿件内衬就觉得快呼吸不过来了,闷着热。
赵小贵道:“小侯爷,咱们是回偏殿还是?”
“去朝阳殿。”
“是。”
赵小贵微微一惊,马上调转了方向。
时间已经很晚了
朝阳殿中灯影错错,闭着殿门。
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像是收到过某种指令,没有对他的出现产生任何反应,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谢锦推开殿门
果然,慕脩还坐在龙案后面批阅白日里的策题,墨发披散着在身后,明黄色的睡衣。
赵承德正站在他的身侧,为他磨墨,看到谢锦进来,行礼道:“小侯爷。”
谢锦走到赵承德旁边:“公公年纪大了,这手用力太久怕是酸得受不住了吧,去歇着,我来吧。”
赵承德暗暗感叹于他的观察力,调侃道:“老奴还差些年头呢。”
慕脩手中的笔顿住,看了过来:“去歇着吧,可有大碍?”
赵承德赶紧摆手:“皇上不用担心老奴,是老毛病了,以前落下的。”
慕脩颔首:“手不舒服去太医院找陈清看看。”
赵承德也不欲再打扰两人,退下了。
慕脩抬眼看向谢锦,深邃的眼瞳中寒光一闪而逝,冷冷道:“好好穿衣服。”
谢锦低头一看,腰带本来就扎的松,随着走动胸口的衣领开了一些,露出单薄的胸膛。
“都是男人,露个胸膛怎么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用手扯了扯敞开的领口。
慕脩抿了抿唇,不再看他,只道:“你最好一直记得这句话。”
大暑天的,谢锦莫名感觉脖颈一凉。
慕脩用手敲了敲案面:“磨墨。”
谢锦挑了挑眉,不管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左不过是再被亲几口。
他垂下眼眸,开始磨墨,寂静的大殿里,只余毛笔在纸上游走的沙沙声,和有规律的磨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