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脩的脸色寒凉了几分,道:“所以,告诉朕理由。”
慕信是他弟弟,怎么样对他都可以,但是此事却牵扯到了他心尖上的人,他唯一一次心底是真的动过怒的。
慕信冷笑道:“还需要什么理由?臣弟给皇兄你使跘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他眉目间依稀还能看到当年宠冠六宫的宠妃几丝风韵。
慕脩却毫不留情拆穿了他
“若你要朕的命,不会隐忍十多年不发,况且就算如此你也不必急在这一时。”
慕信愣愣看了他一眼,双眼放空了会儿,低声道:“皇兄莫要太过自信了,别忘了,你我之间还隔着一层杀母之仇,即便到了现在,我仍旧这样认为。”
慕脩直直看着他:“你恨朕,朕信,但你会对朕起杀心,朕不信。”
慕信抬眼看着他,眼睛里说不上是自嘲还是不甘心。
不得不承认,慕脩的感觉是正确的。
从一开始他便也不是真心实意恨他的,只是那时尚还年幼,失了这个世界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能够支撑他活下去的只有仇恨。
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恨他而恨他。
慕信不想当皇帝,可当皇帝是那个十月怀胎把他生下来的女人唯一的夙愿
她荣宠了一辈子,最终选择了那样的方式去死
大抵对自己是很失望的。
慕信也想过要帮她完成
可是,下不了手杀坐在皇位上的人。
他恨自己,也恨皇位上那人。
也许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接受任何人的好意,活成母妃心中希望的样子,一心夺嫡坐上那个位置,成为母妃争权夺利的工具。
多好。
慕信垂着头,两鬓垂下几缕乱发,苦笑道:“皇兄是何时开始布局的?”
慕脩也不隐瞒,果断道:“几月前。”
慕信笑容里满是嘲弄:“难怪,难怪一向勤政的皇兄会忽然间一蹶不振,我还当真以为宋离鸢的死能够对你产生影响,果然还是我低估皇兄你了...我派人混入四方边城挑起民变之事,你也知晓吧?”
慕脩‘嗯’了一声
宋离鸢的死未必没对他产生影响
可是所有人唯一算漏的是,宋离鸢回来了。
慕信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以为运筹帷幄之中,是那双在布局的手,最终却发现自己早已成了别人手里的棋子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慕信道:“那敢问皇兄还有什么事是不知晓的?”
慕脩一脸正经道:“不知你有头熊叫飘飘。”
慕信忍俊不禁,终究没忍住笑喷了:“皇兄你真是...”
成王败寇,他认了。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即便到了这一步,慕脩也没有下旨杀他。
慕脩道:“你找到的那个布阵之人,从何而来?”
慕信垂下头,语气有一丝颓然道:“臣弟不知,他是自己找上门的,那日你们逃了,臣弟想找他破了那阵法,不曾想他却如同人间蒸发。”
慕脩道:“你可还记得那人有何特征?”
慕信道:“他全程戴着面具,即便在臣弟面前也从未摘下过,所以没有看到过脸,但是他有一头白发。”
白发....
谢锦这一觉睡了好几天,睡得意识混沌,浑身发软。
醒过来的时候,床前坐了一个人
一身道袍,两鬓斑白,仙风道骨。